当傅君桓册封林荞为太子妃的这道旨意颁发天下时,林荞疯了,云芫儿疯了,榆关的慕容琰也疯了。
榆关里,慕容琰咬牙切齿的撕碎宁劲远飞鸽传来的紧急密报,一拍桌子,“傅廷琛欺人太甚!”
章寒的脸色就有些白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琰,“皇上,您……”
慕容琰笑得阴寒,“想来……傅廷琛一定吃定朕拿他没办法吧?那朕就让他瞧瞧,我慕容琰可是吃素的人。”
章寒隐隐觉得不好,“皇上,难道您……”
“给宁劲远传信,让他联合王大富,把长林府的粮仓给朕烧了。”
长林府,大鲁的都城!
慕容琰咬牙切齿,他正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作,前几日,宁劲远就传信回来说,他们找到了林荞,但林荞竟然以刀抵喉,逼他们离开,并传话给他说,她不愿回大肃!
这让慕容琰十分震惊,他不敢相信林荞竟然不肯回大肃,也就是说……傅廷琛之所以能从大肃带走她,是因为她愿意跟傅廷琛走。
但宁劲远在信上又说的极清楚,傅廷琛的人和一个女孩子打起来的时候,林荞曾借机欲偷偷脱身,这就说明:林荞亦是同样要脱离傅廷琛的眼线的。
那么此时她竟然要成为傅廷琛的太子妃,就实在蹊跷。
别人不清楚,他慕容琰却无比的明白,林荞是绝不可能答应嫁傅廷琛的,且不说她满心里只有慕容弈,她的身子还给了慕容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答应嫁给别人!
之前为了两国能交好,让两国的百姓能休养生息,慕容琰对傅廷琛是一忍再忍,如今傅廷琛明显已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寒却松了一口气,烧粮仓嘛,只要慕容琰不亲自去长林府就好!
他可是万乘之尊,来到榆关已是不智,若再往长林,那实在太凶险了。
摆手命章寒退下,慕容琰默默的站在窗前,看着院内的一丛青竹,心内如针般的扎,阿荞啊阿荞,你居然是自己想要离开大肃的,你是在躲着朕,对吗?
你对朕——就一点情意也没有?
-
林荞已经第N次要去见傅君桓了,但宫人的话是,皇上最近“精神不好”,正在闭门修养,就连皇后娘娘也见不到皇上的面儿。
傅廷琛倒是天天来看她,可任由林荞怎么张牙舞爪,傅廷琛都只是一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弈弟,可是我有信心等到你喜欢上我。”
林荞看着他那张不知羞耻的小白脸,气得直磨牙,她将拳头握了又握,思衬着如果她一拳过去,会怎么样?
傅廷琛瞬间意识到了她的企图,他笑了笑,不退反进,向林荞跟前凑了一凑,低低笑道,“都说——打是亲,骂是爱!”
“我爱你个大妹妹,”林荞再忍不住了,向着傅廷琛的小白脸一拳过去,傅廷琛轻轻一闪身避过去,下一秒,他那张白净小脸又凑到了林荞跟前,似笑不笑的,“嗯,气消了吗?”
“我消……”林荞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傅廷琛磨牙,“我……我是绝不会做你的太子妃的,你死了心吧?”
傅廷琛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恢复正常,他看着林荞,眼里有丝怒意,“难道我大鲁的太子妃,竟不及你在大肃做个小宫女儿?”
林荞气笑了,“太子妃?那又如何,还不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鸟儿吗?只不过这笼子更富丽堂皇些罢了,而我即便只是个小宫女,那也是在天上飞的小麻雀,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来去,我不要呆在这富贵牢笼里,不可以吗?”
“富贵牢笼?”傅廷琛一伸手抓住林荞的手腕,“所以你肯跟我出大肃,不过是借我的手飞出大肃的那个笼子?”
林荞定定看着他,点头,“是!”
傅廷琛默然看着林荞,忽而就大笑起来,“我便知道你这样的女子,定是不稀罕这人间富贵的,可是你又明明那么的爱钱,你还真是……”
“我还真是爱钱,”林荞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也稀罕这人家富贵,但我喜欢做自己的主人,富贵荣华不受掣肘,有钱有闲的游山逛水逍遥自在……”说到这儿,林荞将手朝傅廷琛跟前一伸,“所以,你快把欠我的三万两黄金还我。”
傅廷琛一巴掌拍开林荞的手,自动忽略掉那三万两黄金,只问,“你说……你喜欢自由自在?”
“对啊。”
他就笑了,“我承诺你,你我大婚后,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
林荞气得啊……这听不懂人话是怎么滴?我到哪儿都被你盯着,这特么是自由吗?
“总之,我不要做你的太子妃,”林荞有些无力的重复着这已不知是第几遍的碎碎念。
“阿荞,”傅廷琛叹了口气,他坐到林荞的对面,忽然正了颜色,严肃的道,“阿荞,其实……我知道你一个秘密!”
“啥?”林荞吓一跳,“什什什么秘密?”
傅廷琛伸手去握林荞的手,被林荞快速躲开,林荞戒备又狐疑的看着傅廷琛,她能有啥秘密?还被他给知道了?
傅廷琛无奈的收回手,他尴尬一笑,才道,“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啊?”
林荞蹦起来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啊啊啊难道你也是穿越来的?啊呀呀那真是太好了那你想到办法回家没有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
傅廷琛看着瞬间蹦过来抱着他又叫又跳的林荞,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有些受用,他故意不说话,待林荞抱着他的胳膊蹭了半天后,他才问,“穿越?”
林荞嘎的停住,她看着傅廷琛的脸,“怎么,你……你不是穿越来的?”
“什么是穿越?”
林荞慢慢的松开了手,一步一步退开,她冷着脸看向傅廷琛,“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来到这世界六年多,她只跟慕容弈一人说过,而之后慕容弈直到死,都和她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告诉傅廷琛,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
傅廷琛有些失落的看着林荞骤变的脸,却还是老实的回答,“那天夜里,你告诉弈弟的时候,我……我就坐在你们的屋顶上。”
“你偷听我们说话?”林荞咬牙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只是想听听你有没有可能劝得动他放弃龙隐山之约,随我回大鲁,”想到慕容弈的死,傅廷琛的脸上浮起一丝悲凉,“他是庆王叔惦记了二十年的儿子,我见到他时,他通身的气度和父皇一模一样,我便明白他真的是我的堂弟,父皇说,这些年来,庆王叔苦,这孩子更苦,如今庆王叔夫妇已死,父皇命我无论如何要保全庆王叔的这点血脉,可是……”
说到这儿,傅廷琛长叹一声,“当日观景台上,我就在不远处,眼见大肃瞬间涌上千军万马,当时,我本是豁出命也要去救回他的,谁曾想他竟然会跳崖,当着你的面,也是当着我的面!”
“弈弟死后,我本只想着带回他的尸骨,跟他的爹娘葬在一起,可是,慕容琰却欺人太甚,”傅廷琛重重一拳打在桌面上,咬牙道,“停在天龙寺内的只是一具空棺,弈弟的身子想来定是早被他抛于荒野了。”
“什么?一具空棺?”林荞大惊,“怎么会是一具空棺?”
不,不可能的,慕容琰待慕容弈那么好,他绝不可能将慕容弈的身子丢去荒郊野外的,绝不可能。
傅廷琛回头看向林荞冷笑,“看,他连你都骗你了,两国交战二十多年,我大鲁本也有意跟大肃交好,可是他慕容琰欺人太甚!”
“不,不会,他根本就不知道四殿下是庆王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这样对自己的亲弟弟?”林荞断然反驳。
“可是他喜欢你,而你——却喜欢我弟弟,慕容琰是个小人,他因妒生恨,做什么都不奇怪,”傅廷琛却森森冷笑,“慕容琰当年用阴谋诡计抓去我的庆王叔,现在来了榆关,又要见孤王,焉知他不是又在耍什么圈套,庆王叔救妻儿心切上了他的当,今天却别想再骗得到本王。”
林荞不说话了,她的心乱了。
慕容弈的身子竟然不在天龙寺内?
怎么回事?慕容琰真的会对慕容弈下这样的狠手?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林荞就认定了慕容琰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而现在傅廷琛这意思……竟然是不肯和大肃建立邦交的,两国难道还要再打仗不成?
这怎么行?老百姓苦了二十年,真的不能再折腾了。
林荞就有些慌了,这时候,她觉得当不当傅廷琛的太子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国不能再打仗了。
想了想,她就道,“我……能不能见一见芫儿姐姐?”
“云芫儿?”傅廷琛不意林荞突然转换了话题,有些意外。
林荞就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在我的家乡,女孩子出嫁的时候,要好姐妹相送的,我在你们这里,只有云姐姐一人,再者……她喜欢你,今天你却娶了我,她不定怎么伤心,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总不见面也不是个事儿。”
“好。”
林荞突然转变了态度,傅廷琛自然起疑,但他看了林荞半晌,还是答应了。
整个大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怕林荞能翻起什么浪花来,所以,他没有必要让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