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孤单单一个人,就算诛九族她也不稀罕,唯一在乎的宁大哥和她虽有婚约,到底还没有嫁,也不在九族之内,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就是死吗?这几个月里她在刀口上已经滚了好几遭了,与其零碎受罪,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你说什么?”
慕容琰眯起了眼,瞬间沉了脸。
话既开了头,林荞自然不怕再说得敞亮些了,她抓着袖子狠狠的抹了把眼泪,恨恨道,“郑小主说你爹喜欢我,要收了我做妃嫔,还说这是我家祖坟上几辈子的青烟,说前儿我被你妈当刺客抓进坤宁宫,若不是你爹喜欢我,我怎么也不可能留下命来。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爹都这么多女人了,咋还没个够儿?我才多大啊?他多大了?老牛吃嫩草他上瘾啊?我到底哪儿好我改还不行吗……”
“住口,”林荞越说越口无遮拦,纵然是慕容琰这种久经沙场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的人,也被她这番胡言乱语给惊得白了脸,他厉声喝住林荞,“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命了?”
“我要命,我当然要命,是你们父子欺人太甚不给人活路,”林荞愤怒的控诉,她自然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可反正都没退路了,她怕个鸟。
“我让你住口,”慕容琰一把捂住林荞的嘴,低声怒吼,“就算想死,你也别拖累老四。”
林荞嘎的就不挣扎了。
她嘴巴被慕容琰捂住说不了话,只剩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瞪着慕容琰,这儿不是没别人吗?
没有别人传不出去……呃,好吧,做人还是得小心隔墙有耳。
慕容琰慢慢放开手,他眉头紧锁神色冷峻,“你刚刚说……父皇要纳你?”
林荞悲愤的点头,这事儿能扯谎吗?她敢扯谎吗?
慕容琰不说话了。
皇帝有三宫六院太正常了,后宫里无论妃嫔还是宫女儿,哪个不是他的女人?他临时起意早就是常事了。
看看林荞,他问,“你不愿意?”
林荞用力摇头。
慕容琰就笑了,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愿意?你主子说的对,你能伺候皇上可是你家祖坟上几代积攒下来的青烟,从此你可就是枝头上的凤凰了。”
林荞到此时,反而冷静了,她向慕容琰冷笑回去,“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样的福分,我不稀罕!”
“……最是无情帝王家?”慕容琰在心里默念这一句,背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颤了缠。
“大殿下,奴婢想问您一句,紫兰哪儿去了?”这是林荞自年后就有的疑问,她和紫兰虽无大交情,然而那毕竟是她朝夕相处过的人,紫兰的生死不明始终是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慕容琰眯了眯眼,不说话。
“她死了对吗?被你杀死了对吗?”林荞边流泪边笑,“你看,这就是‘飞上枝头’的下场,这‘福分’可真是不浅呢!”
她愤怒的瞪着这活阎王,“你不是说:‘如果她选择留下,你就会给她保留淑人的名分,保她荣华富贵一辈子?’你个骗子!”
“你骂我!”
慕容琰上前一步,眼里有腾腾怒火在燃烧。
到了此时此地,林荞却不怕了,就算她不愿做嘉和帝的女人,但她到底是嘉和帝瞧中了的,这活阎王就算再杀人如麻,也不敢不顾虑他老爹吧。
左右没个好了,先骂爽了出出气也不错!
慕容琰的拳头用力紧了一紧,到底克制不住的伸出手去,一把握住林荞的肩膀,他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小白兔般的林荞,“其实,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让你成为父皇的女人!”
嘎?
林荞一愣,才要说话,慕容琰双臂一紧,将她牢牢的裹进怀里,他低头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吻了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松了手,转身大步出门。
“你……”看着“砰”一声关上的门,林荞捂着嘴唇,气得直哆嗦……
禽兽就是禽兽,连他爹瞄上的人也不放过……咦,他刚刚说啥来着?
……
待确定慕容琰主仆已经走了,林荞方磨蹭着出了门,然再想进去看慕容弈时,门外的内侍已经不让进了,“殿下才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任何人不得进去吵扰。”
林荞站在门口,无可奈何。
幸而三宝听到动静出来,将林荞拉到一边细细的将慕容弈的病情往好里说了许久,才哄得林荞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重华宫。
……
离心殿内,郑雪梅正在咆哮。
“说,你去哪了?”
林荞跪在地上,边上跪着的是脸蛋儿已经肿了的坠儿。
“小主,”林荞看着坠儿脸上的巴掌印子,很是心疼歉疚,“奴婢觉得气闷,就出去走了走……”
“就要上枝头了,我的话你就不用听了是吧?”郑雪梅气得两条好看的柳叶眉都竖了起来,“林荞,皇上的心思我比你懂,没有我在为你周旋,你早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林荞吃惊的瞪大了眼,啥?啥意思?
“在坤宁宫,皇上那么明显的维护你,你当皇后看不出来吗?若不是碍着皇上,你早就没命了。我不让你出离心殿,正是怕你被人再抓了把柄去,甚至就直接暗算了你,”郑雪梅戴着金护甲的手指直点林荞的脑门,“你倒好,悄不声儿的又出去了。你在皇后的手里两次侥幸脱身,你便真拿她当个吃素的了是吗?”
林荞刷的就是一身冷汗,“这……”
郑雪梅又气又恨,“你手捂心口好好想想,我待你比玉俏那贱蹄子如何?”
林荞看着郑雪梅不说话,之前她只是个二等宫女,根本到不了郑雪梅的身边,但对这主子喜怒无常出手狠辣的性子却是一清二楚,玉俏使手段上了皇帝的龙床,令郑雪梅颜面扫地,人前背后被郑雪梅不止一次的狠狠收拾,当时长乐宫的宫女们个个变色,嘉和帝再来时,就算是郑雪梅最宠爱的两个大宫女珍珠和翡翠,也是连件鲜艳些的衣裳都不敢穿了。
待郑雪梅出了事被软禁,两个大宫女珍珠和翡翠立刻投了霓霞宫的云夫人,其他有门路的也走的走,散的散,最后郑雪梅身边就只剩了她和坠儿、紫兰、小银四人,她和紫兰因伶俐些,自然就贴身伺候了郑雪梅,想着郑雪梅的性子,她和紫兰每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郑雪梅待她竟然挺好?
郑雪梅如此待她,虽说是因着自己的境遇不同于往日,但若说林荞心里一点感念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
“小主待奴婢的好,奴婢誓死不忘,奴婢是放心不下四殿下的病,是以想去瞧瞧,”她决定不再说谎,无论郑雪梅是以什么样的目的善待她,她做人的原则都是不欠别人的。
“你是去了重华宫?”
郑雪梅先是一愣,继而才点头,“我就说嘛,以你的性子若没重要的事儿,断不会违背我的话……”说到这儿,她看看林荞,问,“……那你可见到四皇子了?他的……他的病可好些了?”
林荞的眼前立时浮现出慕容弈惨白的脸色,顿时哽咽得不能自己,摇头道,“三宝说他无碍,但奴婢瞧着他那气色却……”
郑雪梅久久的看着林荞,终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道,“太医院有的是杏林高手,有皇上关注着,没人敢怠慢他的病,你……你就放心吧。”
林荞默然点头,但愿如此!
郑雪梅神色虽然缓了些,心里却又冒起另一个疑问来,她命坠儿出去,这才又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四皇子……不是动了什么心思吧?”
“不,”林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的立刻摇头否认,“奴婢是有了人家的,怎么会……”
“……住口,”郑雪梅沉下脸,严厉的警告道,“以后再不许提你许了人家这样的话!你是皇上想要的人,无论是你宫外许的那人家,还是宫内的四皇子,也不管你对四皇子到底有没有心思?你都给我断干净了!”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嗓子语重心长,“阿荞,你只瞧我和那周妃的下场,你就该明白皇上也不是个有情意的人。我和你到底主仆一场,我不想看着你白白的送了命!”
“小主……”她这番话情真意切,林荞真的感动了!
郑雪梅伸手拉起林荞,语气里带了些悲凉,“我固然希望你得了宠后,能帮我复位。可是阿荞,进宫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在这高墙深院的皇宫里,皇上的心意才是你能好好活下去的唯一指望,其他的都是奢求,你可以想,但也只能想一想!”
看着郑雪梅恳切的眼神,林荞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对她的不赞同,她不是郑雪梅,她在这世界孑然一身无亲无挂,虽有个宁大哥却也是一天不成亲就一天不相干,是以无论她是生还是死,都影响不了任何人,所以她可以赌,也可以争,最多一死,而她不怕死!
但郑雪梅不行,郑雪梅的身后是上百口子的家人,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是,小主,奴婢明白了,”林荞点点头,她决定——就冲郑雪梅今日对她说的这番话,以后也要真心的帮她!
……
御书房内。
嘉和帝眉头微皱,脸上有着压抑的火气。
“那罂草还没有影子?”
慕容琰点头,“儿臣已加派人手去找,但为了不惊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所以,不敢大肆声张,所以……”
“惊动了又怎样?”嘉和帝重重的一拍桌子,“老四已是危在旦夕,都这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你是不把你弟弟的性命放在心上吧?”
这种话说出来已是极重,饶是从来都不鸟他老子的慕容琰,此时也有些急了,他当即跪下,“儿臣愿亲自去寻药,若找不到那罂草,儿臣决不回来见父皇!”
“找不到罂草你就不回来?”嘉和帝没料到这大儿子竟会有这举动,倒愣了一愣。
“正是,”慕容琰斩钉截铁,“只是,儿臣担忧这一来一去的路程太过延误,想斗胆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带上四弟一同前往。”
“啥?”嘉和帝更惊了,“你要带着老四?”
他暴跳了,“老四的那身子骨儿还经得起这长途跋涉吗?”
“回父皇,儿臣会急行军在前面先走,四弟则在后面缓行,并请父皇允许儿臣带上梁万成,一来,他医术高超,可随时为四弟诊治;二来,他认识罂草,”慕容琰显然是早就打算清楚的,他看着嘉和帝,言辞恳切,“父皇,长途跋涉虽辛苦,但四弟的身子实在等不得,还请父皇早拿主意!”
嘉和帝纠结了。
一头是慕容弈经不起的长途颠簸;一边是慕容弈岌岌可危的性命,哪一个都是他这做父亲的不能承受之痛!
这么些年来,他将那个女人禁在西凉殿内,又把这孩子丢在重华宫内不闻不问,但他真的不在意他们母子吗?
阿坤在边上看着久久不语的嘉和帝,也暗暗叹了口气,他上前低声劝道,“皇上,大殿下已许下这么重的话了,还是……还是让四殿下跟着去吧,将马车里多垫些被褥,再命人路上好生服侍着,走慢些,也总比在宫里干等的好。”
“唉……”嘉和帝眼眶里就有些发热,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语气里尽是无奈的妥协,“好吧,老大,你顾念手足,很好,路上就多尽点心吧。”
“是,儿臣遵旨!”
嘉和帝等了会儿,就皱眉,“嗯?你怎么还不走?”
慕容琰就带了丝难色的道,“回父皇,儿臣还有个请求,望父皇恩准!”
“你说?”嘉和帝有些焦躁,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有什么要求就一次说完不行?这关系到他儿子的性命他能不答应?
“回父皇,四弟的身子不比寻常,除了梁万成外,儿臣须得找一个绝对可靠的人随行伺候才能放心,”慕容琰道。
“嗯,有道理,”嘉和帝深以为然。
见嘉和帝点头赞同,慕容琰又道,“四弟是为了一个宫女向母后下跪求情方才引起的毒发,显然,那个叫林荞的宫女待四亲定是尽心尽力的,所以,儿臣请求父皇,准许儿臣带这位叫林荞的宫女随途伺候四弟。”
“嗯?”嘉和帝愣了,“你是说——林荞?哪个林荞?”
“回父皇,是长乐宫离心殿郑才人身边伺候的那位林荞,请父皇以四弟的身子为重,准许儿臣带林荞伺候四弟,”慕容琰言辞清楚有力,丝毫不给嘉和帝拒绝的余地。
不信你能把女人看得比儿子的性命还重!
嘉和帝犹豫了,林荞,那个像山中青竹一般的女孩子,那个眉眼像极了……她的女孩子……
“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私情?”嘉和帝的脸上堆起了乌云。
慕容琰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就一寒。
“嗯?”见慕容琰不说话,嘉和帝语气微扬,而这简单的一个字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慕容琰再明白不过了。
幸而,他已从林荞的嘴里知道了一切,否则一句答错,老四、林荞,甚至是他自己,都万劫不复!
“回父皇,儿臣曾问过四弟,四弟说,这个小宫女人品端正温良,正直仗义,不会趋炎附势受人利用,虽只是个小宫女,但他却待她如友!”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嘉和帝,“父皇应该知道四弟的脾气,为人行事向来与常人不同,很是有些孤傲……”
嘉和帝想到林荞之前的那些话,两下里使劲儿的撮了一撮,终于觉得还是可以相信。但相信归相信,这个丫头是他要纳了的人,放她出宫去伺候儿子……
他很是有些纠结,若不为他这做爹的实在豁不下老脸在儿子正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做新郎,林荞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父皇?”眼见嘉和帝沉默,慕容琰心下更是发冷,“请父皇下旨,儿臣好尽早安排上路。”
嘉和帝到底说不出个理由来拒绝,再加上到底好像还是儿子更重要些,便只好点头,“准!”
慕容琰心下一喜,谢恩领旨而出。
……
“他病他的,作什么把你搭进去?”坤宁宫里,皇后一见儿子来辞行,就急了,“老三年前中毒还在修养,正是你争取江北大营的好时机,在这时候让你去寻那什么罂草,你父皇这是诚心要把你给支走啊。”
“……其实……这是儿子自己请求父皇的。”
“什么?”皇后一脸的不能思议,“你自己要去的?你疯啦?”
“母后稍安,正是因为老三的事儿太蹊跷,儿子这才主动请缨,为老四去找罂草,”慕容琰不慌不忙的解释,“父皇生性多疑,若儿子此时留在京城为夺江北大营而活动,那么,父皇便会认定给老三下毒的人是咱们母子,我选这个时候离开,便是父皇还有疑虑,却也不能再将这件事硬压在咱们母子身上。”
皇后蹙眉,“我自然知道这个,可是你现在离开京城,这江北大营乃至整个京城只怕都落在老三的手里。再加上你对你父皇说出那样的话,万一老四真死在路上了,你可怎么办?”
慕容琰一笑,俊逸的脸上云淡风轻,“母后不要担心,儿子既然做了这个选择,自然有儿子的安排!”
“什么安排?”
慕容琰只笑,不说话。
皇后知道儿子的性子,便不再追问,她忧心忡忡的虚点儿子的额头,没好气道,“又是这一套,真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慕容琰便起身告退,“请母后保重身体,儿子这就去安排了,明日一早,儿子就带着四弟出发。”
皇后只得点点头,命琥珀取出之前从林荞那儿调包来的雪灵芝交给慕容琰,叹气道,“原本老四是生是死都和咱们无关,但你既然淌了这趟浑水,也只能一切先尽着救他的命了,这可惜了这好东西!”
说罢,她极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
这支雪灵芝的事儿她其实一直都耿耿于怀,但慕容琰依旧只给了她一句“自有安排,”不肯过多解释。
慕容琰接过那支雪灵芝,想起某人为了它生生挨了三十大板,倒是替她的屁股很是疼了一下。
难怪每次见到自己,她都是一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
林荞和郑雪梅结束“亲切交谈”回屋后,就用布包了点冰给坠儿消肿,她歉疚不已,“好坠儿,都是我害的你,你打我两巴掌出出气吧。”
坠儿却摇头,大咧咧笑道,“姐姐说什么呢,咱们做奴才的,哪天不挨人几个嘴巴子?如今我有姐姐调教,挨打的次数都少很多了,我哪里会怪姐姐?”
“你也是傻,你就说没见着我不就行了?”林荞对这呆萌呆萌的坠儿又是心疼,又是没好气,“你如今是一等大宫女,自然是要在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后院儿里谁在谁不在的,哪轮得着问你?”
坠儿绞着帕子嘟着嘴,“小主一醒了觉就命我唤你去说话儿,我……我就说不用找了,你出去了,主子问你去哪儿了?我才说了句不知道,立时就挨了一嘴巴子。”
说到这儿,坠儿笑眯眯拉一拉林荞的袖子,两眼直放光的问,“姐姐,怎么我听小主那话里的意思——是说皇上喜欢你吗?”
她一拍巴掌,“这是说——姐姐要跟玉俏一样,也要做主子了?”
嘎?
林荞猝不及防的被这话刺在心上,顿时愣了,随即,她狠狠一指头戳在坠儿的脑门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话也是浑说得的?且不说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只这枉测圣意,便就立刻被慎刑司拿大棒子打死你!”
坠儿老实,被林荞这一吓唬,顿时脸就白了,“好姐姐,是我糊涂了,求姐姐千万别说出去。”
“我不会说的,我只是提醒你,都一等大宫女了,谨言慎行是第一,切不可胡言乱语,”林荞心里憋屈,也懒得跟她多说,拍拍坠儿的脸,林荞将冰包往她手里一塞,打了个哈欠,“你去小厨房让小银给你煮个鸡蛋滚一滚肿的地方,我有些头疼,我睡会儿。”
“哦,好的,”老实孩子抱着冰包就出去了,然而很快又咚咚咚的跑了回来,将冰包一扔,一把掀开被子,将林荞薅了起来,“姐姐快起来,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