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途就比较顺利了,毕竟已经回了齐国,又不像当初和亲一样还得提防着同行护卫。沈晴他们在沈烨的隐秘山庄里补充过赶路物资后,一路往南畅通无阻。
沈烨一直跟从着他们。每回看到沈烨随她一起舟车劳顿颠颠簸簸往都城临淄赶路的时候,沈晴心里边总觉得过意不去。也曾经劝阻他他赶紧抽身离开,这一行还不知道得遭什么祸事呢,别到时候跟她一起卷入了事端。
沈烨对此只是淡而一笑说,“临淄是个好地方,既山清还水秀,街里也是繁荣昌盛打扮的可美,当初连我都不愿意离开。要是放任你一个人去了,万一呆住了不舍得跟我回去了怎么办?”
“怎么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连根胡子都没有也好意思说自己说君子,”沈烨可不相信她,懒洋洋窝在马车里舒适的小床上说道,“你说说,你都反悔几次了?”
“那都是意外,这次保证不食言。”沈晴笃定地握拳说道。
“算了算了,都习惯了。记住你这次说的话啊,可别再冒出什么意外了。”
就这样原先顶着和亲旗号送到了豺狼窝里的人被传言里幽居深宫的四皇子千里迢迢护送到了临淄,反应最大的不是这沿路上的州官县吏,而是纪王府红墙深院里女人们。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一大把年纪了,照旧呼风咤雨,油光满面的林嬷嬷。也不知她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往徐氏的厢房里头跑,一路上不知打翻了多少过路丫鬟托举着的糕茶早点,“哎哟,没长眼睛呐!都不会办事了!待会都给我到帐房记罚去!”
林嬷嬷跳着跳一边拿手里那抽翠里透点粉红的花绢扫去身上的汤汤汁汁,一边气急败坏地数落。
“怎么了?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屋里头传来一声轻嗔,林嬷嬷也顾不上教训那些丫头了,赶忙推门挤身进去,“哎哟,夫人,大事不好啦!”
“怎么了?才过了两天舒坦日子,又是张记那边出幺蛾子了?”
徐氏正对着她那张皇上赐下来金边琉璃扣,抛了十成光色的铜镜贴花挑髻,哪顾得上理会她,睁眼也没递过去一个,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发髻,心满意足地对镜一笑,“你觉得我这打扮怎么样?”
“不是张老板。比那还遭呢!”林嬷嬷低着脑袋挪近了小声说,“是那丫头有回来了!”
“哪个丫头?”徐氏疑惑的问,。纪王府里挂名不挂名的丫头多了去了,个个都要她管那还得了。
林嬷嬷见自家主子还不明白,急得团团转,“是那个沈晴,原先大太太的闺女!您忘记了?”
“谁?沈晴?”徐氏这才恍然大悟,“她还没死?”
“没呢,”林嬷嬷说,“不但没死,还傍上一个贵人呢!”
“哦?那个贵人?”
“当今皇上的四皇子,沈烨。这回正领着人往京城里赶,据说两人亲密着呢!”
徐氏这下可是越听越糊涂了。不是说在和亲的路上就遇见埋伏了嘛?怎么失踪了大半年居然有活下来了?更何况现在大齐跟北庭不是都打起来了吗?她一个和亲过去的大齐人,还是杀了那么多北庭士兵的将军怎么可能活着被放回来?怪不得嬷嬷老说她不好对付,这个小杂种可不就是命太硬了嘛。
“哎,不对。”徐氏忽然又想到了一点,放下了手里海棠花一样艳烈的首饰,锁眉回头来问,“那个四皇子不是在皇宫里吗?怎么还能遇到那个丫头呢?”
“这...这老奴也不知道啊。”林嬷嬷茫然地一摊手,“谁知道怎么一回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撞上就撞上了,啊哟,您瞧瞧,这回咱们该怎么办啊?”
“我就不明白了,她哪那么好命,一个掌了权的镇国公,一个宁王府的傻小子,拼什么都得护着她。现在又来一个四皇子,还叫不叫人活了!”
“夫人,您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林嬷嬷一脸愁容,“当初她走那会咱们谁也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可都是撕破了脸的。这回她要是回来报复咱们可怎么办啊?”
“不用怕她,”徐氏咬牙冷笑,“我就不信了,不就是一个有了帮手的小畜生,我倒要看看她能能耐到哪里去!”纪王府现在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又重重迷阵,只等着沈晴闷头扎过去。可没成想人沈晴压根没有要回去的一地,至少现在是还不急回。
“你真不打算回家看一看?”沈烨看着沈晴掀开车窗往外头看得落寞眼神,拍拍他的肩膀,好心问她。
沈晴摇摇头回答说,“不回了。”
“有些误会其实说开就好了,像你这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吃亏的可永远都是自己。”
沈晴听到他的劝话反而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哎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
“我觉得挺有道理啊。”
“那你说说,既然你这么想得开,当时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离开皇宫,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去?”
沈烨神色一僵,紧接着又抹开笑回答,“我们两个人不一样,我离开皇宫的主要是我那皇兄的主意。”
沈晴一点都不信,横过去一眼叹道,“你撒谎的能力越来越差了,这话估计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儿。”
“真的,你还记得那间仿造的慈宁宫吗?”沈烨说,“就是山庄里那间只仿建了房屋,但是没方见院子的那处?”
“记得啊,怎么了?”
“那就是我皇兄叫人建的。他让我离开皇宫是因为他怕我遭人暗算。又不像你,家庭不和,连个手下人都敢跟你叫板。”
“哦哦,你说那个房间是你皇兄建的?”沈晴可以忽略了后面的话,假装诧异地喊出声来,
“对啊,我皇兄沈裕,就是你明天要去见的那个人。”
“嗯,看他盖房子的水平就知道,这人是没什么厉害之处的。就等着看我明天是怎么欺负你兄弟的吧。记得哈,到时候别来找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