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烨说话太累,一不小心就被他给绕进去了。沈晴翻个白眼,也狠狠往他膝盖上踢去一脚就跑开了。倒不是她现在没胆色了,只是这个对手实在脸皮太厚。若是小侯爷被她收拾了一通,那肯定服服帖帖的,说一他就不敢说二。可沈烨不一样,不等着自己的巴掌落在他脸上,他就乐呵呵吧自己的脸贴过来了,嘴里也没个把门的,说出的话不必那些公子王孙们调戏良家的更好一些。
啊呸,他可不就是一皇亲国戚嘛。沈晴正从他身边逃开了,不等着她喘口气,身侧忽然又传来一声威严十足的咳嗽声,那位孟老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这把沈晴给吓得,小时候他揍小侯爷那阵,沈晴也没少跟着挨打,毕竟他俩没回闯祸都是一起的,就算老爷子一次两次饶了她,可次数多了也有那么点觉得孩子是被她给带坏了的意思,因而再闯祸就顺带着连她也一起教训了。
当然这只是沈晴自己的想法,人老爷揍她的原因压根没那么复杂,就是好久不动手,一下子也打上了瘾了,没忍住就干脆也把她揍一顿好了,反正这丫头看着也是个硬骨头,肯定不能找家里人告状去。
可话是这样说,他对沈晴其实还是蛮关心的,他们不听话的时候,打他们只是做个样子,雷声大雨点小,落身上都不带多个红印的。也就自家那个兔崽子,被他娘惯的连摔个跤都得哭一阵,弄得好像他打的多严重似的。后来打的次数多了,他也渐渐发现了异常,明明他拍在沈晴胳膊上的力道轻的根本不能说是惩罚,可有时候沈晴总会忽然皱紧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孟老爷子是年纪大了,可他又不是傻子,当年杖责新兵的时候,真疼什么样,假装的又什么样,他一眼就能瞧出来。沈晴这样明显就不是装的。
一回两回还说得过去,可次数多了他渐渐就起了疑心。尤其是沈晴跟小侯爷玩的尽兴,挽着袖子四处瞎跑,可一望见他了,就立刻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似是掩盖什么的样子更让他心里好奇。也是注意到沈晴这丫头打小就好面子,所以他也不明着问她,只是吧小侯爷叫到书房威逼利诱了一番,就得知了真相,沈晴那细细的小胳膊上居然真的有伤。
也不知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见不得弱者受欺,还是真的把这个常跟家里小子混在一起的丫头当成了自家女儿,当天晚上他就跑到纪王府里讨说法去了。结局是什么样,不消想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哪来的资格插手。除了让沈晴第二天胳膊上多了更多伤,什么作用也没起。
一想到这儿老侯爷心里至今都常常自责。一晃这么多年过却,原先那个野丫头一眨眼居然也长这么大了。可也不知是怎么的,他今天在大街上看到沈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感慨,只是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心疼。远嫁北庭还不够,又偏偏又遇上两国再度为敌,还真是苍天无眼,什么苦都让这个孩子吃了。
沈晴回过身来,见老爷子好半天不说话,只好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前招招手,试探着喊一声,“孟老将军?还在吗?”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老爷子清清嗓子,板起脸来先教训她一句。
沈晴立刻听话的负手站好,低眉垂首,活脱脱一副等待批评,接受教育的模样。看得老爷子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些。于是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语调,尽量慈爱的说,“你去北边这么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啊?”
沈晴赶忙毕恭毕敬地回答说,“谢谢您惦记,都熬过来了。”
“嗯。”老爷子抚须嗯了一声,缓口气又问,“你这次来临淄,要做什么啊?”
“这...”沈晴小心地抬头看一眼,见老人心情似乎还不错,也就壮着胆子回话,“小女子的事情就不劳烦将军了。”得,老被别人将军将军的叫,现在管别人叫一回将军真是别扭的她浑身难受。
没想到老爷子听见她的话立刻又怒了,横眉竖眼喝道,“屁话!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是......”沈晴黑着脸不敢反驳,深怕老人脾气上来再跟小时候似的跳起来狠揍她一顿。说来也怪,明明小时候挨得打也不疼啊,怎么自己就怕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老人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清了清嗓子,又问,“你明天是不是打算去见大殿下?”
“您怎么知道的?”沈晴疑惑的问。
“我怎么不能知道。”年纪大的人就喜欢被人高看,老爷子得以地仰高了下巴,“我知道的事情多了。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去见他?”
“这个...还真没想过。”
“哼,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太不争气!你说说打仗之前不好好摸清敌人的情况,拟定一个进攻计划,你凭什么能赢啊?”
“将军...我不是要去打仗,就是跟他谈谈,谈谈就好。”
“谈什么?谈叫他把派出去的军队都撤回来?探叫他把手里的军权虎符都交给你啊?”老人依旧板着脸,毫不客气地数落。听得沈晴心里还真有种莫名来的崇拜,“您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他谈停战的?”
“就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老人眯起眼,猜测说,“是他叫你这么做的吧?”
“算是吧...其实主要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得了吧。要不怎么说不能让你们这帮女娃娃当权,干什么事都感情用事还行?迟早把手里的东西都败出去。”每次李夫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孟老将军讽刺起女人来总是一套一套的,抛去了这些不说,不过这次他倒还真给沈晴带来一个还算重要的消息,大皇子沈裕这两天去了纪王府,似乎在跟她爹商量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