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澹台启明思索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楚暗月轻笑道：“你大可以不相信，只要你敢赌。”
澹台启明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知道怎么发泄，阴沉着脸指挥暗卫把依旧昏迷的莫倾幻给莫栖迟送了过去。
莫栖迟接过莫倾幻，试探了她鼻间的气息还算稳定，莫栖迟松了口气，抱着莫倾幻转身就要走，便听见澹台启明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莫谷主，希望今日之事不要给以后的合作带来不愉快。”
莫栖迟没有理会他，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雪夜中。
楚暗月对着莫栖迟嘲讽一笑，“澹台启明，没想到你竟然还这么卑鄙无耻。”
“如果你早些跟我回去，还能出那么多事情吗？”澹台启明语气不软不硬的答道，楚暗月看着他神色自若的脸冷笑一声，“那现在你还想把我带走？”
澹台启明点头，“那是当然。”
楚暗月并不意外的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澹台启明，突然笑道：“打个赌吧。”
澹台启明挑眉，“赌什么？”
“赌三年后，这天下是谁的。”楚暗月不紧不慢的说道，澹台启明眼神里迸发出一丝莫名的光芒，“你想赌谁。”
“我。”
楚暗月粲然一笑，澹台启明毫不意外的笑道：“那赌注呢？”
楚暗月笑道：“你定。”
澹台启明突然大笑起来，眼神间尽是狂魅桀骜之色，楚暗月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笑声平定，重归冷静。
澹台启明眼色一狠说道：“楚暗月，你确定你真的要跟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要跟我下战书吗？”
“我确定！”楚暗月点头，她平淡的眼角里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前世今生，你我二人的结局只能存活一人。”
澹台启明蹙眉，冷冷的看着她，楚暗月丝毫不在意澹台启明现在身周的气场有多冷，她的计划慢慢酝酿许久，现在种子正在破土而出，她不能放弃。
“这么长时间我也明白了，前世的你跟我就是诸葛亮与周瑜，就算再相似也不能做朋友，我们之间谁也降服不了谁，从来都只能活一个。”
“今世你我二人异世相遇，只不过是要了却上一世未完成的……对决。”
澹台启明低声说道：“那……萧自城呢？”
楚暗月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笑道：“他是唯一一个能与你我二人匹敌的人，是个可敬的对手，我已经跟他下过战书了。”
“至于我的赌注……我想你应该明白。”
澹台启明哪还能不明白楚暗月的意思，自从他认识这个女人，就一直看着她嚣张跋扈，整整两世两个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澹台启明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很悲哀——如果两个人的野心，都没有那么大，或许他跟楚暗月还能是朋友。
“成王败寇……我知道了。”
澹台启明嘶哑着嗓子说道，“赢的人活，输的人死。”
楚暗月点头，“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
澹台启明似是下了决心，他黝黑的眼眸看了楚暗月许久，突然对着楚暗月抱拳行了一礼，楚暗月意外的看着他，澹台启明行过礼后转身迅速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楚暗月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雪地里，身周是冷冽的风穿过树林呜哑的撕裂声，灰蒙蒙的夜空还飘着雪，落在楚暗月的肩头，她一身红衣此时就像一团火，燃烧在这空荡荡的天地间，呐喊着什么。
“该来的……总要来。”
楚暗月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胡闹！”
莫栖迟指着楚暗月大怒吼道，楚暗月轻轻皱了皱眉头，“你喊什么？倾幻还睡着呢你别吵醒她。我又没有让离尤谷帮我打天下，是这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无关。”
莫栖迟咬牙说道：“你怎么胡闹怎么折腾都行，有我给你担着，可是为何非要跟他们争夺天下？祸害苍生牵连黎民百姓，你于心可忍？”
“我有何不能忍？”楚暗月出声反驳道，“这天下分裂了两百多年，也是时候合并唯一了！”
“可是还没有到时候！”莫栖迟赤红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楚暗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做正好让天下提前合并，对天下人也有好处！”
楚暗月与莫栖迟两个人僵持不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退让。
时间慢慢的流逝，终究莫栖迟先软了心，他低声说道：“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费心费力还不讨好，合并天下这种事情交给后人去做就好了。”
“我乐在其中。”楚暗月闷声说道，随即她朝着莫栖迟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帮你们离尤谷合并天下还有错了？你为什么一直阻止我？”
“先祖留下的遗训里把每一次天下合并与分裂的时间算的一清二楚，你这么做会打乱世间平衡，我不阻止你行吗？”莫栖迟叹气，可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楚暗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暗月沉默以示自己的反抗之意，莫栖迟受不了她沉默的态度，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离尤谷最高机密的？”
楚暗月白了他一眼，“都给你说过了是猜的。”
这次轮到莫栖迟沉默了，楚暗月撇撇嘴只得开口解释道：“是离尤谷特有的长老堂提醒我的。”
“长老堂？”
“你不觉得长老堂的存在其实挺怪的？一谷之主竟然要受限制于长老堂，长老堂既要服从谷主命令又可以给谷主限制，这就相当于一个势力中有两个领头人，看上去手握重权的那个人却没有什么实权……这一点是引起我疑心的开始。”
“然后我从大长老，二长老的态度里发现了疑点，他们为何一心阻止你继承你父亲的位置成为谷主？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性子顽劣，不像李素问那样乖乖听话做一个傀儡受他们控制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我曾潜入你们藏书阁查阅到以前长老堂可不像现在这么嚣张，以前他们只负责谷内外的事宜打点，可不会像现在的大长老他们直接把手伸到谷外，把握的权力远远高于谷主。”
“所以，长老堂已经有疑心了你懂吗？他们想把谷主权力完全架空，把离尤谷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直接促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长老堂发现了谷主的秘密！离尤谷每一任谷主世代口耳相传一个秘密，就是帮被离尤谷选中的人，争夺天下！”
“你成不了谷主，你父亲就没办法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因为他要遵从谷训，但李素问成了谷主之后，你父亲肯定来不及告诉他就会被长老堂的人害死！李素问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被长老堂紧紧抓在手中，一直听命于他们！因为长老堂想自己掌控天下！”
“所以，莫栖迟你知道我帮了你多大的忙吗？”楚暗月不满的看着莫栖迟，她救了他的父亲妹妹，这个男人竟然还阻止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真是白眼狼！
莫栖迟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暗月，他早被楚暗月的长篇大论震傻了，以前只是有隐约的怀疑，而，现在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不过楚暗月太妖了吧？竟然把离尤谷的秘密琢磨了八九不离十……
“你……”莫栖迟楞楞的看着楚暗月，“你太厉害了！”
楚暗月立刻换上一种不要崇拜我我只是小小耍了个帅的表情。
“所以现在你还要阻止我吗？”楚暗月笑意盈盈的看着莫栖迟，眼里的威胁却是十分明显——你再敢反驳试试？
莫栖迟毫不迟疑的说道：“如果你能让先辈留下的世间轴正常运转，我是不会反对的。”
莫栖迟口中的世间轴就是离尤谷先辈算出来的世代离尤谷谷主遵从的训诫……莫栖迟的意思其实就是楚暗月尽早死了那条争夺天下的心，可是楚暗月沉思了一会儿爽快的说道：“行，那我就放开手去干了。”
莫栖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暗月，“你怎么能不打破世间轴的情况下夺得天下？”
楚暗月毫不在乎的摆摆手，“留下一块地不打就行了。什么时候到该合并天下的时候什么时候再打下来就好了，还省得你们费心费力了。”
莫栖迟：……
你真行。
莫栖迟扶额，他现在真的要对楚暗月跪拜了，这么扯的办法也能想出来……真是……够了！
楚暗月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借用你们离尤谷的势力来帮助我打拼天下的，你只要不阻止我就好。”
莫栖迟看着楚暗月平淡的眸子，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楚暗月眼皮一跳，她神色不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莫栖迟苦笑两声，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不必……如此算计我，我会怎么做你都明白，不是吗？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这是你知道的事情，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