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衣云才醒悟过来,繁花园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青楼,自己竟然以为是花园。
这个龙莫竟然来青楼,摆明了是要摆脱自己。
衣云既然下了决心要赖上龙莫,也绝没有要放弃的道理。
龙莫连看都没看衣云,便面无表情的下车了,丁琅早已在车前候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向繁花园走去。
被人当作透明人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嘱咐娘亲好好在车上待着,衣云厚着脸皮紧跟了上去,她可不想被龙莫甩掉。
不过在门前却被人挡了下来。
一个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大概是老鸨,看着衣云,说道:“请姑娘留步,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子。”说完还上下打量着衣云,心想这么美的姑娘,若是进了繁花园,一定是花魁。
衣云焦急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方才进去的那位公子的丫鬟,您就让我进去吧。”
“可是那位公子并没说还有丫鬟呀。”老鸨说道。
衣云眼看着龙莫和丁琅消失在门内,便回到车上,从包裹里拿出那日君凌天给的男装穿上,本来要丢的,可是娘亲不让,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云儿呀,千万别跟丢他们,娘在这里守着,还有那个侍卫,长得和你爹有些相似,说不定是我们寻了这么多年的风儿呢?”娘亲一脸喜悦地说道。
衣云一愣,欣喜地说:“难道他就是风哥哥?若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娘亲盼了这么多年的团聚,盼得几乎都失望了。
“我一定找机会询问他。”真没想到,怪不得娘亲在车上一直盯着丁琅看呢。
这一次进去,老鸨倒是没有阻拦她,青楼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厅里有个女子正在抱着琵琶演奏。
这么多的人,衣云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而龙莫和丁琅早已不见踪影。
“公子,请问您找哪位姑娘?”一个女子,眉清目秀,妆容淡淡,不若门前的浓妆艳抹,她一身粉红华裳,扭着水蛇腰,纤手搭在衣云肩头,笑盈盈地问道。
衣云轻咳了一声,把她的手从身上拿掉,“我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就姑娘你陪我吧。不知二楼可还有雅间。”
那姑娘忙道:“当然有公子请跟我来。”
似没料到这么俊俏的公子会看上自己,很兴奋地领着衣云上楼了。
龙莫自然不会在大厅里厮混,衣云决定到二楼找一找。
才上二楼,就看到丁琅站在一间屋子门外。
衣云对身边的姑娘说道:“对不住了,我遇见了故人,要去打个招呼。”说着便向丁琅走去。
看到衣云跟了上来,丁琅也很惊讶的样子。
衣云细细打量着丁琅,略圆的脸和娘亲有些像,剑眉朗目,很是耐看,虽面无表情,但却时时给人一种笑的模样,让人很舒坦。没见过爹,觉得丁琅和娘亲很像,尤其是那张嘴,像极了娘亲。
“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不知你可有小名?”衣云问道。
没料到衣云会问到这些,丁琅呆了一下,正要回答,雅间里传出龙莫清冷的声音,丁琅你进来。
丁琅慌忙走了进去,衣云也趁机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别有一番天地,布置得雅致温馨。
绘有梅兰竹菊的屏风,细腰的花瓶,摇曳的烛影。一切都在章显着主人的品位。
龙莫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一起,在他们旁边还陪着一位女子。
衣云看到龙莫身边那位男子,一阵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男子,一看就是久在病中,脸色极其苍白消瘦,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一双清凉的眸子,似是包含着极深的苦楚。
他们身边的那位姑娘,倒是美貌无双,天生的尤物。
标致的五官,完美的体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娇柔的媚态,宛如盛开的鲜花在随风摇曳。又仿佛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正缓慢的绽开几片娇艳的花瓣,她叫人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龙莫冷瞥了一眼衣云,说道:“本事真是不小,竟然跟了进来,而且还打起了本王侍卫的主意。”
衣云没有吭声,赖上龙莫的主意更加笃定。她可以不和龙莫相认,却不能忍受自己在他心目中是那样一种形象,她要彻底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
“她是什么人?”那男子转头问龙莫。
龙莫道:“月府里的小丫鬟。”
“哦?”病弱男子的眉毛一挑,笑道:“莫非是月小姐派来监视你的?”
“不是,是月府里被驱逐的丫鬟,可能是因为勾引少爷吧。”龙莫淡然地宣布着,好似他说的本是真的一样。
那男子忽然笑道:“是这样吗?那她为何跟着你?”
“这个你问她。”龙莫一指衣云。
那男子便把目光投向了衣云。
“小女子是因为遇到了仇人,希望到王爷府里避难。”衣云如实答道。
“好了,莫让她坏了我们的兴致,红蝶,近日可谱了新曲?来演奏一曲,好助酒兴。”龙莫忽然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对身边的那位女子说道。
“是,那小女子献丑了。”那红蝶应道。
她起身走到屋里的瑶琴边,抚了一曲。
曲调很是缠绵,也很清幽,极是动听,衣云不禁有些诧异,不知道青楼里也有此等女子。
一曲而终,病弱的男子笑道:“一曲过耳,余音绕梁呀。”
“小女子的琴技比月小姐差远了,花胜节上,小女子有幸听月小姐一曲,那才真是美妙。”
“你是月府的丫鬟,那你可会抚琴?”那病弱男子忽然问道。
龙莫冷声说道:“她只会勾引人。”
衣云本是淡定的性子,此时却是再也受不了龙莫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
她起身坐到瑶琴前,玉手抚琴,开始演奏。
衣云弹奏的是自己做的曲子,是一曲迷仙引。
清幽动人的琴声一起,便使在场的每个人心中一颤。
衣云的妙指拨得似乎不是琴弦,而是每个人的心弦。
她的琴声融入太多的感情,使人不得不随着欢快的琴声而喜,随着幽咽的琴声而悲。
欢快时若泉水叮咚,若莺啼鸟鸣,幽咽时若冰滩堵塞,若人语呜咽。
忽然咚的一声,琴弦断了,悠扬动听的琴声嘎然而止,余韵在室内缓缓飘荡。
琴弦是衣云故意扯断的,本因一时冲动而弹奏,又因理智而中止了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