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析左右望了望,见奴儿正提着果篮朝她跑来,借口道,“出来许久,有些累了,我要带两个丫头回去休息了。”
“就这么走了么……”李玉有些失落的望着她。
“嗯。”芸析低低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添杯送行酒,起身拿起酒瓶倒上一杯,忍着强烈的刺鼻味吞到肚中,又朝李玉抱了抱拳,“珍重……”
说完,芸析转身向跑来的奴儿迎了过去,拉住奴儿的手道,“回去吧,出来有些时候了。”
“可我还想吃……”奴儿看向烧烤摊,脸上露出不舍的表情。
芸析无奈,只好留了个守卫,让他把奴儿和怜秋点的菜烤熟后再送过来,自己则拉着两人回了阁中,只留下在摊位旁独自饮酒的李玉。
芸析带着奴儿和怜秋回到锦绣阁顶楼的大厅上,阁顶并没有多少人,锦绣阁灯火辉煌,众人还在忙活,在过半个月,众人的居所会从这里搬到锦绣阁的中央去,而这处阁楼会留下来作为接待贵客之用,看着住了近两年的地方,芸析不禁生出些留恋之感。
才回到阁顶不久,几名侍女便带着好几袋烤熟的食物上了阁楼,带头的侍女芸析有些眼熟,不过记不清这名侍女的名字。
“主家,都用银针试过了,没有毒。”带头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将食物放在身后侍女摆放的盘子中,退到一旁等候芸析吩咐。
顶楼除了这些专门负责的二等下人,一般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想是那名护卫将东西交给了这些侍女。
“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应声离去,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娃娃早就不顾一切的围在桌旁大吃起来。
怜秋拿起两串烤蘑菇递给到芸析身前,“姐姐你也吃。”
芸析接过来咬了两口,这烤菜是用炭火烤的,吃起来比方才喝得冰粉味道要好上许多,芸析越吃越觉得好吃,不禁坐到桌旁和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如此过了几刻钟,方才离去的侍女又端着大包小包的烤菜走了上来,顿时摆满了整个桌子。
“主家,来送菜的下人说,两位小主家点的菜全部在这儿了。”带头的侍女躬身道。
“你们两个贪吃鬼。”芸析嗔怒一声,这一桌的东西按照市价怕是不止五两银子,也不知道那小贩怎会如此舍得。
芸析本想让几名侍女退下去,见其中几名婢女正不断吞着口水,便指着桌上的烤菜道,“你们总守着阁楼也难得机会出去尝这些玩意儿,端些下去尝尝鲜罢!”
带头的侍女口中亦是口水打转,听到芸析的话,连忙吞了吞口水,“多谢主家。”
说完,朝身后几名侍女做了个眼神,婢女们迫不及待的上前端了些烤菜,这些婢女知趣的拿了不少菜,至于肉只端了两碟,使得桌上刚好摆满又不重叠。
几人谢过恩便退了下去,脚步有些迫不及待。
“少吃些,吃坏了肚子有你们受的。”芸析出声责怪到,二人皆是朝芸析一笑,不在理会,在二人眼里,芸析是阁中最疼二人的姐姐,没有丝毫威严。
两人吃的正香,却见怜夏提着食盒走了过来,看着桌上一堆‘杂物’,有些埋怨的看了芸析一眼,将食盒往桌上一放,食盒和桌子产生的撞击声才将二人惊醒,像是看到鬼一般看着怜夏,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吞到肚子里,规规矩矩的坐着,连嘴上的油花儿都不敢去抹。
怜夏将二人身前的几个盘子挪开,将食盒里的东西端了出来,东西并不多,一盘醋溜白菜,两盅鸡汤,汤中还有些剁碎了的鸡肉和陈皮,一股药香味霎时盖过了满桌的烧烤味。
“厨房都关门了,哪儿来的这些东西。”芸析出声询问到。
怜夏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拿出手帕把二人把手擦干净,又替二人盛了饭,依旧语气冰冷道,“吃了……”
二人哪敢反抗,拿起碗筷便大口吞咽起来,不过看起来倒是极为享受。
“找不到事情做,自个儿做的。”怜夏冷冰冰的回了芸析的问话,芸析对怜夏的性格有所了解,倒也习以为常。
“有劳姐姐看着这两个丫头,妹妹暂且先回房一下。”芸析朝怜夏施了一礼,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出来罢……”芸析淡淡一声,将暗卫还不现身,眉头微皱,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漠北?”
声音刚刚落下,一灰衣暗卫便落在她的身前,惊得芸析急忙倒退两步。
芸析仔细打量这名暗卫,这暗卫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其余地方都被一层灰布蒙着,芸析命他摘下蒙着脸的灰布,这才看清了暗卫的样子,年龄约莫四十余许,长着一脸络腮胡须,左半张脸上还有几道刀疤,样子有些可怕,芸析站在他身旁,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看样子你应该比我爹要小些,我就叫您北叔,成么?”芸析继续出声试探。
“主子愿意叫什么,小人便是什么。”
漠北声音有些沙哑,芸析见漠北用来蒙嘴巴的那块布巾有些湿润,继续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漠北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芸析见状,立马跑到大厅断了两盘烤菜来,放到屋中的茶几上,又倒了两杯冷茶,“吃吧,我有事问你,咋们边吃边聊。”
漠北犹豫片刻,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烤菜吃了起来,他有段时间没进食,方才在烧烤摊那儿他就忍不住流口水了,此时吃着倒是有滋有味。
“吃完就回你主子那儿去吧,我很少出阁,不需要你保护。”芸析喝了口茶,她考虑过,不想再承李玉的情。
“主子让我跟着你,我是不能违背主子命令的。”漠北边吃边解释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影响到你个人生活,任何事情我都会当做没看到,除非你主动唤我,不然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把我当做你身边的一个普通护卫。”
漠北想了想,又道,“但是只有一年,明年主子一到,我就会跟随主子离开。”
芸析摇了摇头,“那现在我也是你的主子,我现在让你吃完东西回到你原来的主子身边。”
“你错了,你并不是我的主子,你只是主子让我保护的人。”漠北摇了摇头,李玉和她产生交集的时候,大多情况下他都是在场的,自然之道芸析心中的那份芥蒂,不过他没得选择,为了他的前途,他也不希望现在就回到李玉身边去。
“那我找人给你安排间上房。”芸析有些无奈,她知道自己赶不走这个人。
“不必了。”漠北打断芸析起身去安排房间的想法,指了指头上的房梁,“我睡上面,这样对你的安全有保障些。”
漠北想了想,继续道,“饭食可以一天两顿或者三顿,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观察了下楼阁楼,除我以外,阁楼里总共有四名暗卫,你若不想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可以找个他们主子不在的地方再把饭菜给我,或者每月给我一定的银两,我自己每天抽三刻钟左右出去寻找食物,当然,是在我判断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离开。”
“还有,一切和官府有关的事情,我都不会插手。”漠北郑重道。
就当养了个白吃白住的家伙吧!芸析撇了撇嘴,从钱袋里翻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这些钱你先用着吧,不够在给我说。”
“一半就够了。”漠北嘴上说着,还是接过了芸析递过来的银票。
“你以后要做什么随你自己的意便是,就当是在我这儿小住的,有什么需要尽可告诉我。”芸析有些随意的说着,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有些尴尬的望着漠北,“你…我…我洗澡的时候你不会也在吧。”
“在的。”漠北老实答道。
“我的娘啊,怎么会这样。”芸析连忙拍了拍额头,无语的看着不断吃着东西的漠北,“那啥,打个商量呗,我洗澡的时候你就别在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懂的。”
“我的意思是我会在外面守着,当然,如果有人偷窥我也会把他抓起来。”
“哦……”
早说嘛!害得我一惊一乍的。芸析心中埋怨一句,眉头上浮现三条黑线。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漠北感觉吃的差不多了,又喝了两口茶,几句话的功夫下来,此时他感觉身前这个女子并没有在李玉身边时感到的那种自傲感,倒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
“暂时没有了。”芸析尴尬的笑了笑。
“那小人先行告退了。”漠北带上布巾,在屋中闪了几下便不见踪影。
芸析抬头到处打量,特别是房梁、帘子等可以藏人的地方,不过都没有看到漠北的踪影。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芸析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次巡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漠北的踪影,也便作罢,将桌上的残羹收拾了拿出房外,此时奴儿和怜秋正一脸满足的摸着肚子,怜夏则细心的收拾着桌上的竹签骨头之类的东西。
见芸析从房里出来,怜夏便起身去处理其它事情了,芸析将手中的残羹扔到桶里后便上前打趣奴儿和怜秋,直到戌时三刻,阁楼外的叫卖声小了起来,二人才打着哈欠回到各自的房中睡觉去了。
二人睡去后,芸析也回到房中准备睡觉,想着头上有个人可能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自己,芸析连衣服都不敢脱便躺在了床上。
知识小补充:古代时辰的划分:子时(23:00——1:00)、丑时(1:00——3:00)、寅时(3:00——5:00)、如此类推,每个时辰分别占现在的两个小时,其后按顺序分别是卵、辰、巳、午、未、申、酉、戌、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