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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惜春有情,芙蓉有泪

两人依旧不问世事的按照大厨教的方法切菜炒菜,离去一会儿的大厨走回两人身前。

“行了,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今晚主子们要摆宴,厨房要开忙了。”

“摆宴?昨天不是才摆过么?”

芸析将自己炒的一锅青菜盛到盘子里,小心翼翼的端到一边。

“谁知道呢!主子们的事情最好别过问,这是做下人的准则,这阁楼中的主子多着呢,让你干嘛就干嘛,管这么多作甚?”

大厨芸析方才用的大锅洗干净,开始招呼厨房的其它厨子忙活起来。

“这两盘菜炒的还不错,你就自己端过去当做午膳吧,一定要记住手法,手法稳当咯,只要有制作方法,什么菜都能做得好吃。”

“谢谢老哥,那我和姐姐改日再来向您请教,就不打搅大家了。”

香儿将灶台收拾了一下,和芸析一起离开厨房。

“木姐姐不是说只摆宴一天么,怎么今日还要摆宴?”

“应该是二姐和那兰陵县子的原因吧…”芸析想起昨晚李茂抱着惜春离开的模样,瞬间猜出了原因。

“那二姐是不是要走?”香儿不舍的说着。

“李茂是兰陵县子,必须常驻在自己的封地内,自然是要带着她走的。”

要走的人始终留不住,没有人天生就该被人使唤,香儿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不会强求。

“那锦绣阁怎么办,惜红姐姐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守岁的时候两位姐姐不是推荐了水姐姐和木姐姐么,前几****命人去给罗叔叔送了封信,让他帮忙查一查两位姐姐的底细,如果没有对我们不利的地方,就想办法帮两位姐姐拉过来帮忙打理吧。”

两人将方才炒的小菜端回自己所在的客房,拿出碗筷吃起来。

芸析所说的罗叔叔便是掌管苏州兵马大权的罗玉,两家多有来往,当年罗玉只不过是个守苏州城门的小士兵,陈元不仅救过罗玉爹娘的命,还一直扶持他坐上了苏州都监的位置,这恩惠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的。

朝廷明文规定,掌管地方财、政、兵的三位大员,至少要有两位大员拿出虎符才能调用兵马,否则就会受到处罚。

当初一行人被陷害的时候,罗玉便已经组织兵马,准备出城寻找,但他是陈元扶植和培养起来的,性格也和陈元极为相似,不敢滥用私权,他虽是苏州兵马的总管,但他只管兵权,陈元的虎符一到他便带着人冲出城外寻找,不然芸析也活不到现在。

江建明来苏州巡查的时候罗玉就已经看出了其中蹊跷,在江建明想要调用苏州的兵马去找陈元罪证时,他始终以‘无虎符不敢擅自动兵’为由给陈元争取时间。

江建明不知其中内情,却也不敢强行违抗律法逼他用兵,只好上书朝廷,让朝廷派了些锦衣卫来帮忙调查,如此才拖延的半个多月,让陈元好处理后事。

陈元替芸析等人寻找替身的事也是他出的主意,只是他并没有参与其中,假意按照圣旨从事,配合江建明办事,在暗中则一直帮芸析等人摆脱嫌隙。

锦绣阁的建立和发展也有罗玉的不少功劳,如今包括锦绣阁中的许多护卫和能工巧匠,都是罗玉在暗中帮芸析寻来的,其中还有许多跟随罗玉多年的士兵。

罗玉为了保全自己,只在暗中和芸析联系,帮着芸析牵线搭桥,明面上依旧积极的配合江广元处理苏州事物。

惜春是在罗玉的指引下才买下的水芙蓉,就连宋王和楚王二人携同来苏州游玩,也是被罗玉有意引来锦绣阁的,锦绣阁能有今日的繁华,绝大部分来自于一直隐藏在暗中的罗玉。

“既然姐姐做好了打算,妹妹也就不去操心了,妹妹去找惜红姐姐商量一下嫁妆的事。”

香儿放下手中的筷子,换了身华丽的外衣,从客房的楼梯上了阁楼。

“你不吃么?挺好吃的。”

有大厨的指点,炒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同,芸析又夹了几筷子菜塞到嘴里,现在的她都有些想当厨子的心思了。

“你慢慢吃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再熬粥就好!”

香儿淡淡的回了一句,径直走出客房,一连喝了半年多的粥,这次回去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去熬粥喝了。

“喝粥有什么不好,作法简单又轻松。”芸析嘀咕一句,继续嚼着自己的手艺。

李茂是兰陵县子,虽说封地不大,但银两之类的东西肯定是不欠缺的,送银两亦没有多大意义,香儿和惜红的商量之后,决定让阁中匠人赶制‘云中恋’,另外赶制许多衣服,将楚王送来的玉珠做成首饰一并送给惜春。

“噌噌噌…”

一整敲门声响起,芸析连忙前去开门。

“圆圆姑娘,有你的信。”

门前一身穿儒袍的壮汉将信递到芸析身前,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一身穿着显得极不搭调。

“冲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冲哥是罗玉的亲信,名唤罗冲,本是罗玉的侄儿,罗冲的妻子在锦绣阁帮着打理事物,他也经常以探望妻子的理由安然帮罗玉送信。

“圆圆姑娘莫要忘了,这阁楼中的护卫大多都是都监府里的人。”

芸析怔了怔,尴尬的接过信笺,“有劳冲哥了。”

“些许小事,我也不过是顺路而已。”罗冲憨笑几声,“姑娘若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寻梅儿去了。”

见芸析应声,罗冲急忙离去,脸上透露出欢喜之色,军伍管得严,借着送信的空档和妻子偷欢是他日日期盼的事情。

信上写的是水芙蓉和木芙蓉的身世经历,罗玉办事的效率极高,芸析将探查水芙蓉和木芙蓉底细的事情托付给他才不到五天,他便将别人的家底尽数查了出来。

水芙蓉本是苏州城外一贫苦农家出生,家中人嫌弃她是女儿身,在其出生之后便被扔在荒地之上,正巧带着姑娘到郊外游玩的龟婆看到了她,便将她带会天音阁抚养,水芙蓉四五岁时开始在天音阁中做些扫地洗衣的粗活,如此过了两三年,历经世事的龟婆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便开始派人对水芙蓉悉心教养。

水芙蓉十三岁伊始便在天音阁中弹琴作画,十五岁名冠江南,十六岁时一富家公子和水芙蓉交好,出一百万两买下水芙蓉,但龟婆想着水芙蓉还年轻,能给她赚的钱不知这么点,就拒绝的富家公子的高价,设法断了两人的联系。

十七岁时水芙蓉受邀参加荷花诗会,在诗会上遇到扬州来的穷秀才,虽然相差近十岁,但两人心有灵犀,一见钟情,此后水芙蓉与他暗中你来我往,并一直给那穷秀才供给银两,穷秀才允诺考取功名之后就设法将她赎出来娶为妻室。

一切顺利的进行着,穷秀才进士及第,消息传到水芙蓉耳中时她欣喜若狂,她在天音阁苦苦等了七年,这穷秀才已经娶了三名妻妾,始终没有踏足过苏州一步。

水芙蓉心灰意冷,想要寻死,却被天音阁的小厮救起,这小厮一直暗中喜欢水芙蓉,水芙蓉也是听说过的,直到一次淮南八府巡按的大公子来天音阁寻欢,想要强占水芙蓉,这小厮凭空出来将大公子打成重伤,这才幸免水芙蓉丧失贞洁,水芙蓉也因此喜欢上了这个一直为他默默付出的小厮,但小厮伤了官家子弟,自然逃不脱淮南巡按的报复,在打伤打公子的半个月后便离奇失踪了。

小厮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是‘好好的活着’,故此她才没了寻死的想法,日日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徘徊于酒乐之间。

那当初的穷秀才便是如今因事贬到天华儒院的江川枫,大公子便是江川枫的义子江流雁。

至于木芙蓉的来历则比较简单,木芙蓉本姓朱,名叫朱玉儿,本是城外一处名唤三里庙的村落中一家员外府的女儿,在其十七岁时因父亲生意上和人发生矛盾,被人陷害导致流离失所,又被同村的人贩子卖到了合欢楼。

木芙蓉本就天生貌美,自幼受到乡邻喜爱,上门求亲者不绝于耳,奈何遇到这种事情,刚入合欢楼的时候她还反抗,但被龟婆毒打了几顿后就不敢在逃,加上合欢楼中奢华糜烂的生活让她入了迷,久而久之她便也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最初木芙蓉是被强迫进入合欢楼的,受尽合欢楼中姐妹和下人的欺负,立足合欢楼后对合欢楼中的许多姐妹实施过抱负,碍于她是合欢楼招牌的原因,尽管众人忌惮和记恨她,却又不敢去报复,直到合欢楼出事之后,这些人才一致的逼迫龟婆将木芙蓉留下。

几年前曾有荡客吟诗曰,“苏州南北两枝花,芙蓉水木艳芳华”,指的就是南风的水芙蓉和北风的木芙蓉。

芸析将写满字迹的几张信纸看完,长舒了一口气,“这世间还是苦命人多啊……”

这封信已将两朵芙蓉花的身世娓娓道完,芸析思虑良久,决定先从水芙蓉下手,毕竟水芙蓉和自己有一样的敌人,加上水芙蓉冠绝的才华和极广的人脉,定能将锦绣阁“仅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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