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难过年年过,这是挂在林老爷子办公室里的条幅。这幅字记载了曾经那些个艰苦的岁月每当年来到,一大家子人的艰辛。虽然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可是这个家却只剩下孤独的爷儿俩,虽然金钱和物资已经不再成为年关的主体,但寂寞却像另一个几乎不可战胜的妖魔怪兽每当辞旧迎新,万家团圆的时刻便悄悄来到父子俩的身边。不过今年怕是不一样了。
夏语诺和香水娜带着呼呼啦啦十几口子人上了飞机去了海南陪老爷子一起过年。而林晓峰在飞机场跟夏语诺大大方方一个拥抱离别后,便死皮赖脸的提出要到陆仁甲家过年,这让原本打算跟吕萍萍好好利用年假好好腻歪两天的陆仁甲很是埋怨。不过话又说回来大过年的原本也不算适合休息的日子,谁家没有一大堆亲戚要不停的拜年走动啊。来就来吧不过这过年的东西好像还差不少没准备……
陆妈陆爸对自己儿子大过年领回来的居然不是吕萍萍而是林晓峰显得颇有些不满,不过在一堆又一堆什么内蒙烤羊腿,四川烟熏腊肉又是金华火腿,澳洲太子蟹乱糟糟搬进来后就已经没什么不满意的了,要不说干儿子比亲儿子会疼人儿呢,那个傻儿子给萍萍打电话让她过来,今天老娘好好露两手让她补一补,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晚饭别提多丰盛了。这做饭是一定要看心情的,要是有一堆好食材还不是自己花钱买的那做起来心情肯定不错。又是鱼又是虾,又是红烧又是油炸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陆仁甲就担心她老娘把进口银鳕鱼当成平时买的明太鱼给炖了,在岭河那种鱼也叫鳕鱼,没想到她老娘比他还懂行,不仅用的生煎,还开了一瓶林晓峰带来的白葡萄酒喷了一些。见儿子那副瞎操心的样,撇了撇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给自己生个孙子玩,弄得老娘一天到晚只能看电视,没想到这烹饪节目还真没白看,对了葱烧海参那道菜得再看几遍,干参能放很长时间,没准能留到大孙子满月呢。
吕萍萍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陆仁甲家吃饭了,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桌上有了外人所以吃的比较矜持。林晓峰要是知道这时候吕萍萍把自己当成外人看,肯定会跳脚大骂,你当老子和老赖的面抠脚丫子的时候咋没把我当成外人呢?
这也不怪吕萍萍,平时那都是在朋友圈子里,都是哥儿们朋友啥的,今天不一样今天坐在这里是以陆家未来媳妇的身份,她可以不在乎陆仁甲和林晓峰,那还得在乎未来老公公、老婆婆怎么看呢。
见自己未来的儿媳就在那静静坐着,那边爷儿们满嘴油腻又是鱼虾蟹肉,又是红酒茅台,吃吃喝喝不亦乐乎。心里可不乐意了,连忙把吕萍萍搂过来,又是夹鱼又是夹肉。“萍萍啊,你可得多吃点儿看你瘦成啥样了,快多吃长些肉胖点儿好看。”
吕萍萍低着脑袋还有些不好意思:“伯母胖了您儿子该不要我了。”
“没事,他不要你是他没眼光,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好的,气死那个小胖子。”
“……”
“妈,我是亲生的吗?有这么对待自己儿子的吗?”
陆仁甲脸上粘着螃蟹肉,手里拎着螃蟹腿,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在自己女朋友脸上摸来摸去的老娘。
这是林晓峰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了,在三十的晚上几个人足足拉来了满满两车的烟花,在小区的广场上痛痛快快燃放了足足一个多钟头,那不断在天空中绽放的烟火把小区里的孩子都吸引了过来。陆仁甲和吕萍萍还在楼梯门前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在陆仁甲的顺口建议下老赖这个光棍汉子也得瑟的跑了过来蹭吃蹭喝。
吃完了年夜饭,陆仁甲便开车把吕萍萍送回了家。因为陆妈和陆爸熬不了太晚,三个精力旺盛的小爷儿们拎着酒菜跑去了林晓峰家。虽然夏语诺和林老爷子不在,但是三个人的房门还是在陆仁甲的建议下贴上了福字和春联,到也很有几分过年的气氛。
在客厅,三个人光着膀子无拘无束的享受着单身的自由。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大年夜讲究的就是一夜不睡觉,来年才能一整年都精精神神的,但是陆仁甲还是没忍住醉倒在沙发上。
老赖看着呼噜震天睡成死猪一样的家伙,默默的告诉林晓峰,自己天一亮就开车去省城要陪薛金花去国外散散心。林晓峰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老赖的肩膀。
小时候在矿工圈里薛金花就是自己和老赖的跟屁虫,走到哪跟到哪,老赖年纪最长一直像对待弟弟妹妹一样对待自己和金花。不过因为老赖父亲去世的早,所以那次组团出国留学他没有去成。否者现在自己和薛金花之间就不会那么麻烦。老赖喜欢薛金花林晓峰知道。那种喜欢完全是毫无保留的喜欢。为了薛金花老赖甚至愿意看到她投入自己的怀抱,就因为薛金花喜欢自己。
自己只是把薛金花当成初恋,老赖却把薛金花当成全部。可惜做为一个过气的煤炭家庭,薛家根本不会同意老赖娶薛金花,更何况两人相差十岁呢。而薛金花一直想要粘着自己除了少年时的那段接触,更是因为在薛家人划定的可以娶金花的人里,自己是她唯一熟悉又不厌烦的人。看着睡在那里的陆仁甲,林晓峰的心里说不出的嫉妒,为什么这个家伙好像什么都没有,却要比自己这些看起来什么都有的人过得还要舒服自由。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虽然越来越稀疏,但是在这样的夜晚会一直延续到天亮。天还没亮老赖就收拾收拾走了,他没喝多少酒,酒基本都让陆仁甲喝了,早点走早点到。薛家过年人很多,也很闹薛金花不喜欢那种沉闷的喧嚣所以老赖想要早点儿过去陪他。
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车灯,电话铃响了是夏语诺打来的。海南那边的狂欢刚结束,老爷子很高兴,自己说很多年了头一次过年的时候这么开心。把自己珍藏的酒都拿出来给大家喝,见到喝多的人把杯子里的红酒往花盆里倒也没不高兴,反而和大家一样把红酒扬的到处都是,吃年夜饭前老爷子还给所有人包了红包,全是五千块的大红包,自己和林晓峰的是一万块的,还有陆仁甲的,猜猜是多少?
夏语诺的电话里带着兴奋剂,这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丫头。林晓峰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自己好像都没必要伤感,有老头子给自己带来的富裕生活,有夏语诺这么个丫头,还有陆仁甲、老赖和吕萍萍这样的死党,自己犯得着羡慕睡在沙发上那个混蛋嘛,至少自己的朋友比他的朋友鬼心眼多……等等……这句话好像不是在夸自己。
“一百块!哈哈哈,笑死我了,老爷子给贱人甲包了一百块的红包,老爷子心里该多恨那个混蛋啊!喂你想什么呢?还在听吗?”
林晓峰对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当然在听,我在想一会儿该不该告诉他,不过还是算了这家伙已经在我身上找补了不少的压岁钱了,刚刚喝倒前还说大年初一干儿子给干爹妈买貂,就不会受老婆气。”
“什么啊!我怎么没听过,你不会答应了吧。这个家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竟敢趁着我不在欺负我晓峰哥哥,看来他又是皮子痒了!”夏语诺在电话里狠狠说道。
“呃……怎么会呢,我们语诺怎么会欺负我呢,对了有没有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他们会惦记你的。”林晓峰突然发现陆仁甲不知不觉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想说答应了好像自己不相信夏语诺,不答应吧,这个大过年的总不好被那家伙天天指着鼻子说自己将来一定会受老婆气吧?所以只好赶快转移话题。
“呵呵,他们也在这里,林伯伯提前就把他们接来了,我爸妈都说就差你一个了,要不要我给你订机票你明天飞过来?反正奸人甲在呢,公司在当地有个负责人就行,林伯伯会同意的。”夏语诺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盼望,越是合家团圆的日子越希望自己的爱人陪在自己的身旁。
“算了吧,今年是咱们俩第一次在公司任职,明天一早我还要领着陆仁甲给公司的老职工拜年,往年都是老爷子做,今年我这做儿子的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代劳呢,你也说了明年还指望他们帮公司翻一翻呢,这个时候不好好表示一下怎么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夏语诺的建议林晓峰的心里带着一点点惶恐,既想飞到夏语诺身边又害怕见到她的父母。
心烦意乱的冲了一个澡,把手提箱准备好,那里面是给老职工的红包,大包一千是给老人的,小包二百是给孩子们的。今年是自己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年所以比往年多了一倍。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今年岭河的物价高,这点钱可以帮那些挣了就花从来没想着要攒点儿钱的混蛋小子们应应急,毕竟还有大年三十输精光年关过不去的主。其实他真的很想告诉陆仁甲自己老爹不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