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铭的检查结果为重度颅脑损伤、颅骨骨折、肺部感染,需要立刻动手术。
急救病房外,萧骆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姓名。
叶阑珊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瞥见他握着签字笔的手部的关节,已经因为过于用力泛了白。她担心地揣测着他的想法。
元子铭没有亲人,他对萧骆来说就是亲人,如今要他在亲人的开颅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他的内心是在做一场生离死别的较量——
动手术,要冒手术失败的风险;不动手术,元子铭是没有醒过来的希望的!
他没有发作,是因为他性格中长期沉淀下来的涵养决定的,可正是因为这种涵养,在这种情况下,却俨然是一种隐忍,她知道他内心此刻是憋着一团火的,那团火烤得他有多难受是没人能体会到的。
若不是元子铭身上的证件,她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五官变了形、满身像是着了浓重彩墨的人,是她认识的那个斯文的心理医生。
她看了忍不住想哭,她都觉得下手的人太残忍了,何况是与他亲如兄弟的他,看见了那个样子的元子铭心里一定是在发抖吧!
萧骆的确是像叶阑珊所想的那样,在隐忍着自己内心的火气,以至于他只有死死抓着签字笔,他觉得自己如果一松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那纸手术同意书撕个粉碎,然后自欺欺人地想象着这里没有人要动手术……
白皙纤瘦的手握上了他硬邦邦的拳头,那只手不足以包裹住他的大手,却有着足以让他放松的力量。
“他会没事的!”叶阑珊不惧怕他此刻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质和戾气,她想要去融化他内心的寒意。
他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到原位,咬紧的牙关也放松下来,松开握着的笔,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不说话,拉着她坐到等候区。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好像是在抓着某种依靠。
她手心全是自他手里流出的冰凉的汗水,她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明明内心很恐惧却又要维护着冷静的外表。
她愿意成为他的依靠,她自责自己的力量太小,除了让他牵着手,给不了他任何有力的帮助和安慰。
周围一片静谧,何小曼赶来的时候,萧骆眼睛都没转一下,依旧盯着手术室的门,现在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到他。
叶阑珊转头示意焦虑的何小曼坐下等待。
手术灯熄灭,在外面等候的人站起了身。
元子铭在术后一小时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即使冷酷如萧骆,也露出了欣喜宽慰的表情,他终于松开了叶阑珊的手,向元子铭凑近了,激动地看着他,“就知道你命大不会有事的!”
若是在平常,元子铭定会就着他的话反过来调侃几句,出乎萧骆的意料,这次他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的眼神,带着那么一点犹豫和……害怕!
萧骆以为在他眼中看到了害怕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下一秒,元子铭开了口,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恐慌的情绪。
“你们……呣……你们是谁?”似乎想要闪躲,元子铭缩了缩脖子,恐惧地撑着被打肿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