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护送完了那对情侣返回古宅,刚进客厅便听岚黛对自己道:“侍童,我记得这古宅里有一把弓和几支箭,专门诛杀妖怪用的。”
侍童愣了愣神,点头道:“有是有,但那个对将门无用。”
“谁说我要用在将门身上了?”岚黛看了他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捋了捋长袖袍,笑对侍童道:“带我去取吧!”说罢便快步出了客厅。
蓝智宇浑然摸不着头脑,看着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银问:“她这是要做什么?”银放下茶杯,不答,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岚黛随侍童一起进了老爷子的房间,来到那有夹层的柜子前,听侍童对自己道:“小小姐稍等。”见他走到旁边的一个角落,用力推开一个方形小柜子,柜子下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原形的砖块,他用力地踩了一脚,岚黛见面前的那只柜子晃了晃,伴随着一阵吱吱的声音,往旁边移开了,脚下,赫然出现了入口,通往地下,她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估摸大概能容一人进出。
侍童掌灯前来,对岚黛道:“小小姐当心,这石阶很窄很陡,稍不留意,就滚下去了。”
岚黛对他点了点头,侍童先下去,岚黛紧随其后,虽然不好走,但是也不长,下了十二步阶梯,便看见一间不大的地下室,室内空气浑浊,岚黛忍不住咳了几声,侍童打开室内电灯,岚黛便看见各式各样的武器成列在墙上,岚黛一点也不惊讶,这和蓝琪记忆中的场景一样,她环顾了室内一圈,枪、刀、棍、矛、斧、鞭、锤……应有尽有,还有好几样叫不出名来的。
“这是蓝家历代家主使用的,完整的都收集在此了。”侍童对岚黛解释道。
“我知道。”岚黛点了点头,又道:“那青铜剑想必是蓝百飞的吧,我手上的双刃匕首和手枪,是蓝琪的,如此说来,我这最后一任家主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呢。”她边说着边抬手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黑色的弓,在灯光下细细打量,瞧见它隐隐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泽,不仅暗自心道:真是个好东西!
“小小姐虽没有,但是这屋子所有的东西,小小姐都可以取用,而且,这些东西对付一些小妖小怪还行,对付将门,就完全排不上用场了。”
岚黛边听侍童说,边从立在那弓旁的竹筒里抽出一支箭,拿在手里把玩着,等他说完,才道:“谢谢你提醒,本小姐今晚要对付的,不是将门。”
岚黛抬手拉开一个布满灰尘的抽屉,打开放在抽屉里的一个木匣子,匣子里满是符纸,岚黛伸手捏了两张,对侍童道:“侍童,那日你只将双刃匕首和小手枪交与我,还有一小撮头发呢?”
“头发?”侍童垂眼想了想,喔了一声,道:“是有那么一小撮头发,我当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暂且收起来了,待我取来。”说罢,便快速跑出了地下室,给岚黛取头发去了。
岚黛取了自己要用的东西,出了地下室,拍了拍身上的灰,再踩了一脚那原形的地砖,之后将方形柜子推回原处,恢复原样后,她便回到客厅。
银和邹文涛正在客厅里拿老爷子的围棋下五子棋玩,见岚黛进来,身后跟着端着朱砂的金曜,蓝智宇算是看出了些许眉目来,皱眉问道:“你这是要将谁的咒打回去?”
岚黛见银有些反感地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银觉得我这麽做不对?”
银愣了愣,看了岚黛一眼,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语气淡淡地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岚黛甚是满意地笑了笑,在一旁认真地画起符来,她画了两道符,智宇站在她跟前瞧她画符,一脸不解地道:“将咒术反弹回去,一道符就足够了,你干嘛还要再加上一道啊?”
侍童取了何琼的头发来,岚黛将何琼的头发裹在符咒里,边绑在箭上边回答蓝智宇的问题:“不是说,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麽,这玄蛇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我奉还他一些也不为过啊!”
听岚黛这麽说,银又皱了皱眉头,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岚黛道:“玄蛇不是寻常妖怪,你对他施咒,怕是会反噬。”
岚黛拿着绑着符咒的箭,看着银晃了晃道:“你不是会帮我吗?”说罢,便拿着弓往外走去,银心里虽然有些不太赞同岚黛的做法,但还是紧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去。
岚黛和银一前一后地来到凉亭处,那里地势最高,也最适合施法,蓝智宇本想看看的,但知道岚黛一旦失败,咒术反噬,后果不堪设想,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站在凉亭处,有风呼呼地刮着,岚黛身上的大红衣灌满了风,猎猎飘扬着,银站在她身旁,安静地看着她将箭贴在嘴唇上,翕动着嘴唇无声地念了一段咒语,手中的箭也随之泛起淡淡的红光来,岚黛拉弓达箭,使出吃奶的力,奋力将弓拉满,银实在看不下去,站在她身后协助她将弓拉满,岚黛见手中黑色的弓箭渐渐泛出一层红色的光芒来,犹如云气一般,附在上弓箭缭绕着。
“嘭!”地一声轻响,箭矢朝着鬼门的方向飞去,岚黛只见一个红光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如闪电一般,快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就算现在你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银对有些愣神的岚黛说道。
“我现在看起来像是后悔了吗?”岚黛看着银问,见他只拿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说话,忙将目光转向别处,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折腾了一天二夜,我的三叉神经都在哀鸣了。”她将手里还泛着红光的弓交给银,边朝古宅走去边道:“我先去睡会儿,有情况唤醒我。”
一处小山丘上,玲珑和几只山精一起,坐在一块大岩石上吃酒。
“玲珑大人可是妖王身边的红人呐!今日能有幸和玲珑大人一起吃酒,是小的们今生最大的幸事,敬玲珑大人。”
玲珑点了点头,吃了一口酒,又听另一位山精道:“大人来得真不巧,若来得早些,我等则可请您到寒舍坐坐,现今,我们是有家归不得。”说罢,其他山精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位山精的这一席话,勾起了玲珑的好奇心,他对大家道:“愿闻其详。”
“我们本住在莲花山,离此地不远,是个充满祥瑞的好地方,但是近日被人类赶出来了。”
“被人类?何处的人类竟有这么大的能耐?”玲珑挑眉问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岚黛,心情立马变得不太好。
“是陶家的人,陶家历代软弱,妖怪们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近年,陶家出了个小娘子,目能视妖魔,灵力很强,脾气也不好,妖怪们见了她都主动绕道走,近日她占据了莲花山,搭建什么祭台,将我等尽数赶出来了,有几个反抗的,都被打回了原形,可怕啊!可怕啊!”
“可怖啊!可怖啊!”山精门絮絮念道。
玲珑斜睨了大家一眼,哼了一声道:“听你们这麽说,我倒想会会那陶家小娘子了。”
众山精互看了一眼,伏地齐声道:“一切拜托玲珑大人了。”
话音刚落,一团红光夹着风声急速飞来,众山精见罢大骇,纷纷逃进岩石下躲藏起来,玲珑抬头望着那团红光从头顶飞逝而过,饮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不知是谁今日好日子到头了,这咒下的还真是有够绝的。”
在一处深山的蛇洞里,玄蛇正在吞食一只小妖怪的元神,她要用小妖的元神滋补自己,以便能尽快恢复昔日的法力,好历劫飞仙。
“孩儿们。”进食完了那小妖的元神后,他将尸体抛进了一大窝各式各样的蛇堆里道:“吃吧!等我成仙了,定不会亏待你们。”众蛇仰头丝丝地吐着蛇信,像是在作答。
承载着岚黛诅咒的流失飞快扎进已经封闭好了的洞里,“咻——”第一下刺进了玄蛇的心脏,破了他的修为,玄蛇大惊,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头绪,随着附在箭矢上的诅咒源源不断地注进他的体内,他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吐了一口鲜血,捂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箭矢,睚眦俱裂,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蓝琪……不……岚黛……你竟然……竟然这样毁我毕生修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你灰飞烟灭!”
插在玄蛇胸口上的箭矢缓缓消失了,他又吐了一大口血,他将所有灵力汇聚到右手上,无视四周小蛇丝丝的劝阻,猛击向自己的天灵盖,逼出元神,肉身随即化作烟尘。
“岚黛……今夜……我就要了你的命!”玄蛇的元神怀着玉石俱焚的执念,冲出了蛇洞,向幽林古宅直奔而去。
古宅里,岚黛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突然感觉一道凉风迎面吹来,她忽然惊醒,微睁双眼,感觉有个白色的东西从窗户溜了进来,化作人形站在自己的床边,怔怔地直盯着自己看。
银身上淡淡的香飘进她的鼻息,“原来是银啊。”她暗自心道,又放心陷入沉睡中。
感觉脸上凉凉的,银好像在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迷迷糊糊岚黛想:“银这是怎么了?对我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他可是将我认作蓝琪了?银啊,你睁大眼睛瞧瞧,我是岚黛啊,除了有蓝琪的记忆外,我哪里像蓝琪了……”
银蹲在床边,一脸柔情地看着沉睡的岚黛,低声絮语:“如果那日再重现,我绝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岚黛早已梦周公去了,银的这句真心话,她自然是没有听见。
翌日,天色阴沉,冷风嗖嗖,绵绵细雨笼罩着整片世界,蓝智宇将岚黛送到市医院大门前,对刚下车的岚黛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上去了,你好好和他聊聊。”说罢,抱拳一脸感激地对她拜了拜。
岚黛笑道:“你是真的忙,还是没脸去见他啊?”
蓝智宇抬手搔头,呵呵干笑了两声道:“两者皆有,两者皆有,万事拜托了,只要他老人家放下了,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向前冲。”
“中午请我吃饭。”岚黛对他晃了晃手,一手拎着一大篮子水果,一手抱着一大束百合花,晃悠悠地往医院走去。
走进医院大厅,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女人扶着一个男人慢慢走过来,由于手里花束遮挡了部分视线,她只知道有人走来,却没看清来者是谁,礼貌地往一旁让让,请伤者先走,却没料到那伤者停在自己面前不走了。
“岚黛,你在这里做什么?”面前传来邹文涛的声音,岚黛侧脸侧身瞧站在面前的两人,正是邹文涛和何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