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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又抛弃了我们的宝宝

日光忽然隐去,狂风呼啸,暴雨夹杂着电闪雷鸣,一片末日景象。

是连老天都在替我感到悲怆么?既然如此,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给我个稍微好点的命格,非得要让我当什么天煞孤星么?既然让我当了天煞孤星,又为什么给我的命里安插这么多桃花,让我情债累累?

老天!你何其残忍!

似是回应我的怨愤,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怨气翻涌,就连雷雨声都变成了凄厉的鬼哭。我这才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跌入了另外一层空间,无数怨鬼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下一秒就能将我撕成碎片。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不躲不闪,等待死亡的降临。如果能这样彻底消失,从此不再伤害任何我所在意的人,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可是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厉鬼们发出痛苦而惊恐的尖叫,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睁开眼睛,才发现空间里多出了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婴儿,穿着红肚兜,梳着朝天辫,莲藕似的四肢飞快地在地面上爬行,飞快地追向惊慌逃窜的厉鬼们。

数不清的怨魂厉鬼,被这么个可爱的小婴儿追赶,实在是叫我无法理解。正纳闷着,忽然见到某个厉鬼跑得慢了,被那孩子的小手抓住脚踝,狠狠一口咬在腿上!厉鬼瞬间发出痛苦的惨嚎,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飞快地萎缩、变小,到最后彻底溃散成点点黑雾,被小婴儿彻底吸进肚子里。

这一切描述起来冗长,其实只发生在短短三五秒钟里而已。孩子吸干了那个厉鬼之后,又立刻往前追,很快又找到了一个,重复方才的行为……我看得几乎呆住了,而那个小婴儿接连吞噬了好几个厉鬼之后,视线范围内终于再也没有任何鬼魂的影子,它朝着我飞快地爬过来,我吓得连连后退。

谁知,他并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而是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来,扬起稚嫩的小脸,用充满怨恨的语气质问道:“娘亲,你为何要那般伤害爹爹!”

娘亲?爹爹?我更懵了,这个怪婴是我的孩子?!

怎么可能!

“那个……孩子,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娘亲。”我心里害怕极了,可是想到这孩子竟然连厉鬼都能抓住吃掉,又不敢对他说太重的话,只能强撑着笑脸,尽可能温和地问:“你知道自己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吗?我也许可以试着帮你找找她。”

婴儿的脸色愈发扭曲怨恨:“你抛弃爹爹,现在连我也不认了吗?你是坏娘亲!我不要你了,我要找爹爹去!”

我嘴角直抽,心想:那你就回去吧……

谁知他说完以后,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而是观察我的脸色。见我没有要开口挽留的意思,这才伤心地转身,飞快地爬进虚空里,消失了。

在他小小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轻轻地揪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你不该激发鬼子心中潜藏的怨气,这只会让他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像人类。”背后,忽然有人叹息着说话,听声音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我回过头去,见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面容冷肃,跟楚弥深有几分相似,却没有楚弥深的那份气势。我盯着他看了好久,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失声叫道:“黑大哥?!你……你没事?”

强烈的惊喜冲击着我的脑海,可是心口处却传来被虫子啃噬的感觉,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成了痛苦的神色。

黑无常急声道:“快别想了!你体内带着爱情蛊,想起任何与陛下有关的事情,都会加速蛊虫的吞噬!”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阴森森的鬼王殿,宝宝被楚弥深鞭打得伤痕累累,我拼命护着孩子,黑无常则是舍命救我……

疼痛越来越尖锐,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和心脏全都要裂开了,痛苦地闷哼着,也想听话放弃回忆,可是却做不到。

黑无常飞快地在我额头上拍了一下,记忆终于不再涌现,痛感也随之减弱。我喘息许久,才闷声问:“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和陆爷爷全都会提到它?

“我了解得也不是特别多,只知道它起源于苗疆,是一种无法破除的蛊毒。但凡是中了它的人,如果不能爱上指定的对象,就会被蛊虫一点点蚕食掉心脏,死得痛苦而又凄惨。”黑无常问:“你不知道自己被人种了这个?”

“当然不知道。”我光是想象一下,虫子趴在心脏上,时不时咬两口的画面,都觉得头皮发麻。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会有人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黑无常叹了口气,又问:“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下蛊的人是谁,以及雄蛊种在谁身上了是吧?”

“嗯……”

“那就难办了……”黑无常沉吟片刻,忽然又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对谁产生特别的好感?又或者……你身边可有人会经常莫名出现心口疼的症状么?”

我脑子里闪过林渊吃药的画面,又飞快地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不可能!林渊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强迫我爱上他的!

见我闭口不答,黑无常只好叹气道:“那你回去以后多留心吧。在找到雄蛊寄生的对象之前,切不可对任何人动心,否则蛊虫会立即啃噬你的心脏。”

我点点头,毫不怀疑他说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黑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在我的记忆里,黑无常是鬼差,貌似跟苗疆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能一眼就看穿我身体里带着蛊虫呢?

“因为……我以前就见过这种蛊虫。”黑无常的视线落在我身后的虚空处,似乎在回想非常久远的事情,连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爱情蛊能操控人心,还以为是她变了心,结果铸成大错……”他紧闭双眼,满脸痛苦的神色。

见状如此,我赶紧说:“黑大哥,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吧。那个……这里到底是哪儿啊,那次之后,你就一直躲在这里么?”

黑无常终于被我从回忆中拉出来,苦涩一笑,喃喃道:“躲?其实应该说是困在这儿吧……这里是冥狱深渊,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深的地方,魂魄一旦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还能替陛下守着这里,不让那些厉鬼把这里也给掀了”

“他那么对你,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怨么?”我心情复杂地问。

“我欠陛下的,永生永世都还不清。其实那天的一切,都是我跟陛下事先商量好的,我是自愿来镇守冥狱深渊的……灵犀,你千万不要怨恨陛下。”黑无常深深地看着我,眼底藏着让我不敢深想的感情。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没法给他回答。我并不后悔,对楚弥深说出那些狠心的话,甚至就连宝宝离我而去,我都觉得是好事儿。因为跟我接触太多的人,最终都会被我连累。我并不担心宝宝的安危,他继承了弥深的强悍力量,还未出生就能让厉鬼惧怕,估计没什么能伤害到他的。就算离开母体,应该也能通过别的途径吸收养分,回到他父亲的身边就更是安全……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往开了想,但心里还是觉得一阵阵酸楚。

黑无常正要再说话,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瞬间脸色一变,低声叫道:“糟了!鬼子还在吞噬,他快要入魔了!”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雾气消失,我很想跟过去看看,却又怕反而会添乱,正犹豫着,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去……

不!在确认宝宝安全以前,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拼命地与那股力量抗争着,却无济于事,很快就穿越了一层厚厚的屏障,见到了熟悉的地狱景象。

上升还未停止,我一层层越过地狱,直到接近地狱之门。我又看到了楚弥深,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龙袍,只是身体更加透明,几乎快要看不出来了。将我从冥狱深渊中拉出来的人,就是他。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别开视线,但心里还是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既然能把我从冥狱深渊里拉出来,想必肯定也能救我们的宝宝,我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我们的孩子……你又抛弃了他一次。”楚弥深语调如冰,带着浓烈的痛楚。我眼睛一酸,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宫殿之内,一身古装的女子被锁链捆住手脚,一个穿着黑色龙袍的男人捏住她的脸颊,强行灌药。女子满脸痛苦,黑褐色的药汁从口鼻中呛出,染湿了衣裳。

尖锐的疼痛如闪电般袭来,我疼得晕了过去,身体再次穿越结界,飘然向上……

轰隆隆的雷声像是砸在我的心上,让我心痛如绞,睁开眼睛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是泪。小腹处酸疼得厉害,隐隐带着空虚,我忍不住抬手轻抚,难过地想着,我的宝宝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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