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这辈子，苦一茬，甜一茬。那么在乎干嘛？你把人家踩下去了，又能咋个样。饭还是吃那么多，觉还是睡那么宽。死了，一样变成骨灰。好歹人家还给了你一份工作。”终于，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五仰起头：“可是，爸。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不甘心！但是那血头菇，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种的出来的。”老爸阴沉着脸，哆嗦着捡起地上的旱烟管，好不容易才点燃火。
旱烟叶子被火焚烧，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我才四十岁，还想拼一下。”老五咬着牙，哀求道：“爸，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我帮你可以。但是血头菇，还是十一个伞柄的血头菇。不是老子一个人种植的出来的。”爹在桌角上磕了磕旱烟管：“何况，你嘴里那个先生，有点古怪。为啥子一定要十一个伞柄的血头菇？”
老五曾经听爷爷提起过血头菇。献给皇帝的血头菇，只需要三个伞柄。富贵人家高价买的血头菇，最多不过两个伞柄。超过五个伞柄，据说这血头菇就不能食用了。
血头菇，十年只能种一次。
自己家数千年的传承，从未有哪一代人种出过十一个伞柄的血头菇。
“只要爸你答应就好。”老五见老爸的嘴松动了，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我晓得那种血头菇，一个人种不出来。我明天天一亮，就去找四爷爷他们。”
虽然自己家掌握着血头菇最关键的种植技术，但是种植血头菇异常危险，并不是一个家族能够独享的。种它，至少需要四个人。而这四个人，属于村子里历代传承的四个长老家族。
“你们四爷爷发达了，不缺钱。我估计他是不得干的，他现在享清福得很。”爸爸说道。
老五眼睛一眯：“有些事情，不是钱能办得到。”
那神秘先生不但对血头菇志在必得，竟然对自己村子的事情也是了若指掌。临行前，先生给过他几样东西。说是只要看到了，四爷爷等人，一定会答应自己。
事实，果真是如此。
回到村子的第三天，爸爸，四爷爷，牛爷，傻子爷全都答应了老五。第四天清早，五个人就提着行李出发了。
但是关于种植十一个伞柄的血头菇这件事，似乎每个人都不太抱希望。毕竟无论是老五的父亲，还是四爷爷，牛爷，傻子爷，全都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历代有谁种植出过类似的蘑菇。
但是在神秘先生让老五代送的礼物的诱惑下，无一例外，他们全都答应了去一趟。因为老五承诺，无论种不种的出来。礼物都是他们的。
临行前，五个人按照风俗，来到菇神庙祭拜菇神。荒芜的菇神庙冷冷清清，杂草丛生。破败的房瓦已经塌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个剥落了金身的泥菩萨还安然耸立在这破败不堪的庙宇中。
每次祭拜菇神，老五都总会觉得很奇怪。因为菇神的模样太怪异可怕了。
说是菩萨，可是菇神从来没有菩萨的端详慈爱，而是狰狞的面容，可怖的模样。甚至，分不清楚是男是女。
因为菇神，居然没有皮肤。
老五听早已经去世的爷爷说，最早菇神是真的没有皮肤的。裸露着身上的肌肉。千多年前建造这尊菇神雕像的工匠，甚至用富含铁的颜料来涂满菇神像的体表。
血红色的菇神，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哪里有神仙的模样。
由于菇神的样子太可怕了。直到清朝晚期，才有村人发下宏愿，集资买了金粉，给菇神表面涂抹了一层金身。
如今，脱落了大部分金身的菇神身上，许多暗红的颜料露了出来。那诡异的模样看的老五头皮发麻，被菇神庙后边猛地袭来的冷风一吹，只感觉从脚底一直冷到了头顶。
父亲四人面色严肃的按流程祭拜完菇神后，又烧了几注香，这才安心的离开。上山种蘑菇，本就寂寞空虚不太平。何况是种那种全球估计也只能在那片土地上，才栽种的出来的血头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