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第一次去老丈人家，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更具体点说，我甚至有一些害怕许愿的父亲。
这种惧怕感不知从何而来。
我感觉如同一个强盗，打算入室抢劫，去把别人家最珍爱的宝贝据为己有。
我跟许愿计划了两天，精心地挑选了一天，才算把东西买齐。
精心挑选了礼物，既不太贵又不寒酸。
太贵了，显得我有点炫耀；太寒酸了，又显得没有诚意。
很难把握啊。
我说不出的忐忑，甚至还有一丝退缩。
要不是许愿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我说不上真打算缓几天再去了。
几乎挪到了许愿家的小区，很旧的房子，门口没有牌子，站着两个哨兵。进去之后，每个楼前都有一个保安模样的人来回溜达，里面很静，跟其他小区最大的区别就是连私家车都几乎看不到。
进了许愿家的单元，走上了五楼，敲门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害怕了。
硬着头皮上吧。
开门的是一个气质很好的女人，许愿喊了一声妈，我急忙鞠躬喊道：“阿……阿姨，您好，我叫丁凡。”
许愿的母亲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对许愿道：“就是他么？”
语气万分的不友好。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许愿当时在美国，她妈妈费尽心机地想把许愿留下，却终于由于我的原因，许愿跑了回来。
现在看到我，不高不富不帅，心里肯定不舒服。
“妈！”许愿喊了一声，拉住了她妈的胳膊，来回晃了几下。
许愿的母亲看着许愿笑了，对我道：“进来吧。”
我急忙把东西拎进了屋，对许愿妈妈道：“阿姨，您看我第一次过来，也不知道你和叔叔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放下吧。”许愿妈依然不是很高兴。
这就是差别呀，我一下子想起我去徐晴家的时候，徐晴父母对我的热情。
跟现在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来，快坐。”许愿把我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问道，“妈，我爸呢？”
“开会去了，说晚上回来吃饭，让你俩等他。”
“哦。”许愿应声道，好像是怕我多想，转过来对我说，“天天开会，烦死了。就这样，什么事情不开个十次八次的会，就不带拍板的。”
我笑了笑道：“政府就这样。”
许愿的妈妈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看了我半天道：“我听许愿说，你的房子交房了？”
“是啊，阿姨，前几天刚刚交房的。”
“那你俩就打算结婚了么？”
“这个……我这面真的是挺有这个想法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得尊重您家里的意见。毕竟这不仅仅是我俩的事情。”我答道。
“你对我们家庭了解么？许愿跟你说过么？”
“妈，我没跟他说过，说那么多干啥。”许愿抢答道。
“萌萌就说您俩都是公务员，她有一个哥哥在美国。”
“哦。萌萌，你就这么说你家的？都是公务员？”
“你俩不是公务员啊，哼，不是啊，不是啊。”许愿一急，开始顶嘴了。
我急忙捏了捏许愿的手，我知道她是怕我不高兴。
许愿的妈妈似乎对许愿也没什么办法，瞪了她一眼说：“这么说吧。我们这个家庭在郑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你买不买房子，我们无所谓。萌萌我不想让她在国内发展，毕竟在这里很受限制。我不了解你，我不知道萌萌到底看上你哪点了。但是，如果你肯跟萌萌出国的话，一切手续费用你都不用管，你只需要把萌萌带出去，让她安心地在美国上学，你的事情我们不反对。”
这我真是无话可说了，我真的不想离开故土，这里毕竟是我的根，都说外国好，外国怎么怎么样，但是出去之后呢？就如同我从故乡来到郑州，回去的时候我总是将好夸大无数倍，将苦轻描淡写，所以别人都说，上学好，大城市好，却不知道我的痛苦。
出国也是一样，出去的人都说我们多么多么的好，的确，你有钱在哪里都一样，确切的说你有钱还不如在中国，这里才是有钱人的天堂。但是你没钱，贫穷如我。连在郑州都混不好，去美国，我的英语都恢复出厂设置了，出去还不得跟哑巴一般啊。
美国或许很好，但是它不适合所有人。
中国或许不好，但是它却是我的家。
面对许愿妈妈的要求，我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那面许愿自然知道我的想法，接口道：“我才不去那个破地方呢，破地方有什么好？我俩现在在郑州挺好的，他有房子，我俩都能养活的起自己，干什么跑别人的地盘要饭去？”
许愿妈妈瞪了许愿一眼道：“我真是白养活你了。我跟你爸、你哥费这么大的心思，还不就是为了让你活的更好。你气死我了。丁凡，你考虑一下吧，这个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毕竟那是美国，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的。年轻人，你得珍惜机会。”
“阿姨，我其实早就考虑清楚了。美国我真的是不想去。我也不想耽误萌萌，但是现在萌萌和我谁都离不开谁，我也舍不得她走。但是您放心，如果萌萌有一天说我要走了，我要去美国，我绝对不会耽误她的。”
“我不去。”一旁许愿道。
“你俩演双簧呢啊。气死我了。算了，不跟你说了，等你爸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一会儿食堂会给送饭来，来一趟就在这里吃吧，你俩结婚的事不着急，都还年轻，过几年再说吧。”许愿妈说道，说完就回到了卧室。
显然这是不同意了。
一旁许愿气死了，趴在我耳边说：“不理她，我一会儿就把户口本偷出来，咱俩明天就登记去。”
我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爹妈是不可替代的，你不能因为咱俩的事跟他们闹翻，他们让等，那咱就缓缓吧。”
“不，我还想生奥运宝宝呢。”许愿撒娇道。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我俩的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毕竟当初许愿在美国，几乎是为了我逃回来的，这中间经历了多少次争吵，许愿不说我也明白。
她母亲一定对我恨之入骨，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许愿的父亲那里，希望他能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不理他们，反正他们不同意，咱俩就私奔呗。有啥难的，别生气啊，亲爱的。”许愿安慰我道。
“没啥，我真没生气，你也别生气，一会儿你爸回来，你跟他好好说说。”
“嗯，我爸最疼我了，没事。对了，看看我的照片吧，剧透一下，有裸体小萝莉哦。”
说完许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她妈妈的卧室，过了十多分钟才出来，其实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她母亲吵架去了。
出来的许愿满面通红，捧着一本厚厚的影集。
我知道，夹杂在其中的许愿是最痛苦的，一面是父母，没得选；一面是我，又舍不得。她所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跟父母作对，因为她知道站在我这面，父母早晚会原谅她，如果站在父母那面，那么必将永远的失去我。
我很理解她，也很感激她为我做的一切。
翻开厚厚的影集，里面记录了许愿生长的过程。
看得出来，她的父母对她极其娇惯，从彩色的百天照，儿时琳琅满目的玩具到各种各样的衣服，都可以看出对她的娇惯，反倒是她的哥哥，那个偶然出现在她身旁当背景的小男孩，脸上带着稚嫩的笑意，却穿着朴素。
穷养儿富养女，果然是很传统的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