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了。”沈玉心煮了一锅的番茄鸡蛋面,盛了六碗,和冯妈一起端了出来。
这些事以前的沈玉心是绝不会做的,什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种事情她从不放在眼里,其实她也不擅长,在沈家,她的时间巴不得一分钟掰成一小时来用,哪有时间顾得上。
出国后,一切就由不得她了,刚刚到美国的时候,她变成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一切都要亲自动手,她就像重活一次,厨艺什么的,早已不在话下。
她将面放在茶几上,不见了两个人,嘴角是牵强的笑容,“快来吃,锅里还有。”
凌奈第一个凑上去,看沈玉心左顾右盼的,就知道她在找什么,“好香啊,小嫂子手艺不错!老大还没吃呢,在房间里,小嫂子麻烦你去叫叫呗。”
顾陌和韩娜也先后端起饭碗,沈玉心知凌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她接受他的好意,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不是也已经准备了六碗面,目的显可得见。
她做好了准备,如果因为当年的事情,真的给他引来那么多的麻烦,她相信他可以解决,只是这次她想陪着他,陪着他度过这次的难关。
沈玉心推开房门,刺耳的烟味儿,房间里烟雾缭绕,他就坐在窗边,手上拿着烟,烟雾袅袅,在他的头顶散去,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有不少烟头,都是吸了一半就给掐灭了。
她蹙了蹙眉,这次事情好像很严重。
可是她不愿看到江远恒为了那些事情,这样糟蹋自己,她走过去,夺走他夹在指间的烟,丢进烟灰缸里。
江远恒知道是她,没有回头,事情远比他想的要棘手。从杂志社出来,他就接到杨子的求救电话,公司所有的董事都在公司聚集,为的当然是商讨他的过失,消息一出,矛头直指玉心,却连同他也被牵连。
公司的股票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蹭蹭的往下跌,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五年前他们离婚的消息散播出去的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五年的时间,以他的能力,足够在公司站稳脚跟,面对那些古董的质疑和指责,他从容面对。因为他们在意的是公司的盈利,他们年底的分红,其他的,他们不管也不问。所以打发起来很容易,毕竟在过去的五年,他为他们争取的红利可不是一笔小数。
可有些人不是利益就能骗过去的,他在公司就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远在英国的老爷子,因为此事回来,要的就是一个解释。
老爷子商家老将,公司股票起跌很正常,他还经得起,他在意的是江家的面子。当年结婚那天,老爷子到场,沈玉心迟到两小时,这件事是真,当初江远恒虽遮掩过去,可他却不是傻子。
若是今天没有翻出来,也就算了,不会追究,可今天这件事被重新提及,作为江家长辈,他要维护江家的颜面,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江远恒在老爷子面前无言以对,因为他不明当年真相,他只能以一句“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作答。
为了她受些牵连,他不在意,就是遇到今天这些质疑,他也完全不在意,只要是为了她,他甘愿如此,能与她共同进退,相依,他心中欢喜。
可当年的事情,无意中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却是他心中介意所在,愈加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她为了那个人宁愿守口如瓶?
那人究竟是谁?他和沈玉心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到了今天,她还要这般维护那个人?
这些疑惑,才是他真正的在乎所在。所以他才呼这般在意,加上今天的事情,不免心中多了些许烦恼。
沈玉心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在江远恒的身侧坐下,“公司的事……很严重?想到办法解决了吗?如果我能帮忙的话,出席记者会什么的都可以,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江远恒突然扭头看向她,眼神尽是冷漠,就是沈玉心,也不免一惊,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不管让你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问那人是谁?时至今日,你还是要维护当年的那个男人,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坦诚相待,这就是你沈玉心所谓的坦诚?”
沈玉心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愤怒的男人,一字一顿问道,“是不是连你都相信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真的是胡言乱语吗,嗯?当年在教堂外,我看见那个男人,他是谁?”
接着调查人之后,他继续调查,查到背后指使人的信息都是伪造的,线索就此全断了,而唯一能往下查下去的办法,就只有让沈玉心说出那个人是谁。
江远恒满怀期待,他希望沈玉心能真的信任自己,而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沈玉心和江远恒是一类人,她同样也希望江远恒能完全信任自己,即便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也会毫无保留的,只是相信自己。
可事实,很现实。
她原本想说而没能说出的话是:如果可以度过眼前的难关,她可以当着众媒体的面儿,假意澄清和他之间的关系。
她愿做出这个决定,于她而言也下了决心,想和爱的人在一起,却因外界的干扰而隐瞒,这于她而言,本就是难事。可是为了他,她可以委曲求全。
可是,他根本不会理解她的做法。
沈玉心柔和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冰冷,嘴角是公式般的笑容,是故意挤出来的,又像是嘲笑,“有意思吗?告诉你有用吗?你会信?我说是李三,也许你心里想的是赵四,何必呢?既然不信我,聪明如你江远恒,有此一问实在多余,还有既然不信我,那就麻烦你离我远点。”
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江远恒的眼神已经冷到零点,他什么话都没说,摔门而出。
“砰”,那个冰冷的声音,仿若一把刀子插进她的胸口,喉咙发紧,鼻头有些发酸,有很多年,她没有这样。
她抬头望向窗外,眼泪刺痛眼睛,她隐忍着,不会让它落下。
江远恒出了房门,他欲转身离开,却透过姚子诗房间的缝隙,看到她纤细的身子倒下,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入,上前搂住摇摇欲坠的姚子诗。
“子诗,你怎么了?”
姚子诗扶着脑袋,摇了摇头,脸颊却露出绯红的一角,那是她匆忙用粉底遮掩,而未完全遮盖住的绯红。
“我没事,有些头晕,歇会儿就没事了。远恒你放下我就好,别让玉心姐看见误会,你们好不容易。”
提起沈玉心,江远恒眉头一皱,这个时候他不愿听到。
姚子诗的做作温柔,欲擒故做有些作用,江远恒不离开,反而无比温柔的扶着她在床边坐下。
众人皆在客厅吃面,姚子诗听见江远恒房间传来吵闹声,于是做了偷听之人,将二人的话听得分明,事情果然如她所料,他们之间少的就是那份信任,即便沈玉心白天如何的装腔作势,事实就是如此。
如此,她便能见缝插针,最很多事情,然后只需坐等他们分开就好。
姚子诗即刻便有了自己的打算,在房中准备着,就等着远恒摔门而出了。
事情果如她所料。
“远恒,刚才你是不是在和玉心姐吵架?是不是还是因为新闻上的事情?”姚子诗试探性的问道,她刚才听得分明,两个人就是因为这件事吵起来的,她想要火上浇油,自然要试探试探他的态度。
她见江远恒黑了脸,没有答话,便继续说道:“远恒,依我看,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也简单,我有一个办法,不管是对玉心姐还是远恒你都有力而无害。”
江远恒正愁无法继续调查下去,听到姚子诗这么说,倒是想听听看,“什么办法?”
姚子诗微笑道:“要我说,那人要么不存在,要是真有,玉心姐一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说,那不就很好办了嘛,只要玉心姐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在记者会上澄清事实,那远恒你的问题就迎刃而解啦。”
她的话说完,江远恒的脸只有更黑了,姚子诗作出惊讶状儿,“怎么,难道说玉心姐不肯说,为什么?那个人对玉心姐来说是不是很重要?不,怎么可能呢,要是换作我,不管那人是谁,只要能帮到远恒你,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凌奈将沈玉心从房间拉出来,沈玉心眼见的看到姚子诗的房间内,一男一女相拥着,江远恒背对着自己,是那样亲密,她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凌奈看在眼里,心急,老大呀老大,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
姚子诗正对着门口,她抬头便能看见靠近的沈玉心,身体一软,整个人倒进江远恒的怀里。
江远恒一惊,抱着姚子诗,“子诗,你……”
与此同时,房门开了,凌奈不着痕迹推开的,还故意发出声响,江远恒回头看到沈玉心,沈玉心也正看着他,脸上面无表情,没有只言片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