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泽见她发现了自己,一时间很慌乱,他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怎么做。
夏沫就这样看着他,从眼里流露出震惊到平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光。
不知道这样的静默凝视持续了多久,好像很多,但好像又很漫长。
夏沫走了过来,看着他说,“你一直跟着我?”
安秋泽不知道她这样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不高兴,他开始分不清她的情绪了。
夏沫见他点了一下头,心里也有些复杂,她说,“你是不是没有明白我的话?我说过不想再看见你了,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安秋泽的脸色有些难看,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连开口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了。
夏沫看他一直不说话,脸色在路灯的照应下有着明显的病态苍白,他好像瘦了很多。
这样的他让她心里很难受,就像秦东海说的,是她把他逼成这样的。
“为什么不说话?”她又问,每次她严肃的起来的时候,模样就像女王一样,那种盛气凌人以及决绝的态度都让人窒息。
“对不起,我只想看看女儿!”他解释道,卑微的令人难受。
夏沫的心里一下子酸了,好想骂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病成这样他还要守在她的附近,难道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吗?
“女儿是我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夏沫说道,出口的话很伤人,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又道,“你马上回去,以后不要在出现,我也不想听到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安秋泽的心早就碎了,痛到麻木,但此刻依旧很痛!
“对不起…….”他又道歉,可是夏沫却怒喝起来,“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你以为这三个字能改变什么?安秋泽,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我不想!”
安秋泽一直一脸平静,虽然眼中的暗色越来越重,可是他一直在忍着,直到她又求他!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还喃喃低语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你放心……”说完,他就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
如果人生的路也可以倒退回到原点那该多好?至少她不会恨他,不会那么厌恶他……
夏沫就这样看着他走,一步一步,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令他显得好脆弱。
她不想这么说的,可是如果不逼他,他就不会离开,就不会去治病,她不想他死………
安秋泽在当晚就离开了法国,就像来时一样,是连夜走的,没有人送行,来来回回都是一个人。
早就注定的结局让他无力改变什么,回到x市后,秦东海和柳萧云在第一时间内就带他来了医院,一时间医院如临大敌。
安秋泽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怪秦东海多事,也没有发泄他受的伤,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接受治疗。
吃药、睡觉、化疗,每天重复这些事,没有情绪变化的他反而让秦东海他们更担心。
一连七天,他一直都这样,这让秦东海看不下去了。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等死的?”他怒道,就算他人回来了有什么用,心不在身上,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
医生说了,这一个疗程下来一点效果都没有,追根究底还是因为病人没有求生意志。
站在医学的角度,病人的心情是最关键的,这是任何一种药都无法代替的,如果人的心情好了,抵抗力和求生意志都会增强,换言之人也会充满正能量,如果相反,那么化疗只会加重病情,让对方显得更虚弱。
秦东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就算以前夏沫不再了,或是受伤了,好歹他伤心难过还像个人样,但现在,他不人不鬼的,让人又急又忧。
“安秋泽,你就这点出席是不是?”秦东海又道,要不是看他虚弱的像张纸,他真想给他两拳,好让他清醒一点。
一旁的柳萧云也看不下去了,第一天这样他理解,算是当他需要缓和,可是一连七天他还是这样,不但没有改观,情况还越来越糟糕!
“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你失去的不光是夏沫,还有你女儿,方亦天将会彻底取代你!你甘心吗?”柳萧云问道,还以为他一定会有反应的,可他还是老样子!
秦东海受不了他自暴自弃,也不顾他身体的虚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低吼道,“你醒醒吧!”
安秋泽却淡淡回道,“我不用你们管!”
他的死活没人在意,至少他希望重视自己的人已经抛弃他了。
秦东海紧咬着腮帮子,恨得牙痒痒,差点就一拳揍上去了,可是过了半晌他居然松开他了,还挺直了腰板说,“好,你就这样等死吧,等你死了,我就送夏沫去陪你,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他说着冷酷的话,这样的秦东海也令鬼神畏惧三分,可他不会吓到安秋泽,只会让他愤怒!
“你敢!”他终于有了反应,就算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夏沫。
“你看我敢不敢!”秦东海吼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点他应该清楚。
“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先毁了你!”安秋泽沉着眼说,每当提到夏沫,他才会像个人。
柳萧云这次也不帮他了,站在秦东海这边说,“单凭现在的你想要和我们斗,注定会输,我也不介意提早送夏沫一程。”
安秋泽的胸口在起伏,看着他,又看向秦东海,瞳孔里的阴色是认真的。就算他们两人联手,他也不会怕他们,还说,“那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秦东海就是要挑起他的怒火,至于这样才会引起他的战斗力。一个人只要有了信念,也就有了求生的意识。
柳萧云的蓝眸闪烁着冷光,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光是从气势来说,安秋泽就已经输了,但他不服输。
曾经的两位死党一点都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他,只要能令他重新染有斗志,活着肯定比死了要好!
两人走后,病房里就剩下了安秋泽一个人。
柳萧云一出病房就和秦东海说,“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来了,给他一些压力也好。”
秦东海点了点头,回道,“我也想去法国一趟。”
听他这么说,柳萧云也猜到了一些,问道,“你想去见夏沫?”
秦东海应了一声,总觉得只有夏沫来了,安秋泽才会乖乖的接受治疗。
只是柳萧云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还说,“她应该不会同意的。”
秦东海倒是没有去想夏沫会拒绝自己,他回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她来看秋泽。”
虽然他嘴上说安秋泽就爱夏沫是犯贱,可是他心里知道,这人一旦爱得深了,就全******要死要活的,他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么,更何况自己付出的那点感情和安秋泽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秦东海很同情安秋泽,从小到大就钟情一个女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有时候他总是会难以置信安秋泽对夏沫的情有独钟,那种专情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浪子难以明白的,但身为朋友,他还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柳萧云也没有反对,而且他认为秦东海在有些时候,他的做法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果这次能让夏沫回来,那说不定安秋泽还真能苦尽甘来!
“那你去吧,我留在这里看着,到时候我们再联系。”柳萧云说道。
秦东海应了一声,回家让佣人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机场。
X市抵达法国,用时十几个小时,私人飞机是直达的!
法国时间,傍晚六点
今天说来也巧,方亦天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离开的相对早些,也就没有和秦东海遇上。
夏沫吃过晚餐以后在楼下看了一会电视,然后抱着女儿上楼了。
没一会,门铃被按响了。
保姆去开的门,见是一位十分英俊的东方男人,就问了,“你找谁?”
秦东海用一口流利的法文说,“我找夏沫,她就住在这里的。”
保姆明白他的意思,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就让他进屋坐了,自己则去了楼上叫夏沫。
这个时间段来客人,也让夏沫感觉意外,下楼以后见是他,心里意外的同时,心脏还往下一沉,想着是不是安秋泽出事了。
秦东海站在沙发那里,看她来了,视线还在她的身上打量了许久,几个月不见,她好像更漂亮了,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妩媚。
“你怎么来了?”夏沫问道,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秦东海也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说,“我想你能和我回x市一趟,秋泽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这个消息是夏沫最不希望听到的,就如他说的,她虽然怪安秋泽,但真的不想他死。
“他的事我不想管。”夏沫说道,尽可能的与他们都撇清关系。
秦东海也料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颇有耐心的问她,“你恨他吗?”
夏沫没有回答,在他的眼里算默认了。
秦东海又说,“现在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也应该清楚他对你怎么样。这么多年来了,你扪心自问,如果抛开你爸爸的那件事不说,你真的忍心看他死吗?”
“你说的到容易,如果这么容易就抛开,当初安秋泽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找我爸爸报仇?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回去看他!”夏沫说道,一提起夏震廷,她的心里就会很乱,过往的种种全都绞在了一起。
秦东海的声线依旧,又说,“你以为痛苦的人只有你吗?当年你去学校找他,他是有想过不报仇的,是我让他不要放过夏震廷的,你如果要恨,就恨我吧。”
夏沫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语调微冷道,“你和他是朋友,想怎么说都行。”
秦东海实话实说,“当初秋泽看你病的那么严重,他比你更痛苦,他是想放弃的,可是夏震廷并没有放过他。”他徐徐说着,将当年只有他知道的真相说了出来。
“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初你得抑郁症的时候,你爸爸曾到英国去看过你,在他离开英国的时候还特意去了美国找秋泽,他警告他,让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的眼前,不然他连他也不放过!”
夏沫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不管是她爸爸,还是安秋泽都从来没有提起过。
秦东海又说,“那个时候秋泽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他不反击,他和你早就结束了,也许他也不会有今天,能不能活着也是个问题。他一直不说,一来是不想夏震廷在你心中的形象有所改变,他以为自己会处理的很好,就算他报仇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爸爸死。我们当初的计划只是毁了夏氏,让夏震廷一无所有,但秋泽为了你,他还是愿意扛下夏震廷所有的债。比起你爸爸当年对秋泽爸爸做的一切,他已经算仁慈了。”
夏沫的心里被震撼了,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眼神还有些惶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秦东海叹息一声,见她的脸色有了变化,又说,“这件事秋泽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他很在乎你,从你英国回来开始,他整个人也都变了,说好不见你的,可还是忍不住。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也只有你,夏沫!”
听他说完,夏沫的眼睛红了,她不是没有心的人,她能感受到安秋泽对自己的感情,可她不敢再爱了,她很怕哪一天又从他的嘴里说出残忍的话,她会受不了的。
“你别说了。”她哑声道,眉心紧紧拧着。
秦东海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好像惹这样的女人哭是一件很龌蹉的事,但是,他还想说一句,“就算你不能原谅他,那也请你救他,如果他再不接受手术,病情恶化就晚了。你也不想你女儿以后有一天问你,她的爸爸在哪里,你答不出吧!”
他是在赌,赌她还没有一点仁慈之心。
“就算我回去,他也未必能改变主意。”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她又怎么有办法让他重新有活着的念头?
秦东海却不这么认为,毫不夸张的说,“这个世上只有你可以让他改变主意,只要你让他接受手术,他一定会答应的。”
夏沫哑然了,难道她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秦东海见她好像有些犹豫了,趁热打铁道,“他的身体很差,做了几次化疗以后整个人都虚了,如果你没有意义,后天我们就回去。”
夏沫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她又说话出来了。
秦东海站了起来,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就住在你对面的那栋别墅,前段时间秋泽就一直住在那里的。如果你决定了,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我后天的飞机。”
夏沫吃了一惊,没想到那段时间,安秋泽和自己住的那么近,而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秦东海没有再打扰她,说完要说的他就走了。
夏沫没有送他,坐在沙发里,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虽然她人在异国他乡,可是一旦有风吹草动,她的心里就会像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一样翻起一浪浪的花海涟漪,她的心始终是不属于这里的。
这一晚她失眠了,坐在婴儿房里看着摇篮里的女儿,自己在心里问着自己,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会开心吗?似乎没有任何疑问,答案显而易见,她不会高兴,反而会更难过。
她又想起了那天他走的画面,路灯照在他的身上,令他显得好孤单,好像他的那条路是没有尽头的,漫长又漆黑,将他的身体和灵魂都一起淹没了,那时的她心里就有不舍了。今天再听完秦东海说的以后,她的心里就更难平静了。
小天使安静的躺在摇篮里,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直闭合的眼睛居然突然睁开了,大大的眼瞳有着朦胧感,睁眼以后也不哭闹,眼珠子转了转,在见到她以后,小丫头就定定的看着她。
夏沫微微扯起了嘴角,将最温柔的笑容给了她,还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问,“怎么醒了?”
小丫头才一个多月大,长得粉粉嫩嫩的,乍一看感觉像她,可是细细看,又觉得她像安秋泽。
“你想不想见爸爸?”夏沫问道,虽然知道女儿不会回答自己,但这样做会让她心里好受点。
小丫头看着她,好像在笑了。
夏沫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看着她就像看着安秋泽一样。
小丫头在她的怀中很快又睡着了,不过今晚很奇怪,只要夏沫一放下她,小天使就会转醒,小眉头还不高兴的皱了皱,似乎只有呆在妈妈的怀里才最舒服。
夏沫抱了她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手臂都麻了,可她看着女儿睡得小脸红彤彤的,她觉得自己的这点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笑了笑,将孩子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就先下楼准备早餐了。
虽然方亦天请来的保姆也会做这些事,不过今天她想亲自动手。
每天早上八点,方亦天都会准时来这里吃早餐,然后到了九点半他就会去公司,午餐和晚餐都回来,双休日的时候他是一整天都呆在这里的,除了不在这里过夜以外,这里更像是他的家。
时间一到,方亦天就来了,保姆还告诉他说,今天夏沫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还亲自准备了早餐,为此方亦天只是笑了笑,进了厨房就见她在忙。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道,富有磁性的声线带着浅浅的温柔。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马上就能吃了。”夏沫回道,还微微一笑,配合着清晨的阳光真的会令人晕眩了眼睛。
方亦天并没有出去,他喜欢这样看着她,哪怕什么也不做,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了。
夏沫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煎蛋和火腿三明治,另外还有一杯鲜榨的果汁,营养均衡。
方亦天似乎也很好奇今天她怎么想亲自做早餐了,一边吃着一边问,“是不是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
夏沫也好奇他怎么会这么问,眉梢微微一扬,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方亦天说道,“你总是在心情还不错的情况下愿意亲自做食物。”
夏沫诧异了,原来她有这样的小习惯吗?
方亦天还说,“又或者你遇上了烦心事,不过我想你应该是遇上开心的事了,对吗?”
自从安秋泽离开法国以后,他们的生活就变得平静了,没有了那些人的打扰,她应该是快乐的。
方亦天这么想着,可是夏沫今天的心情却不是十分的好。
“其实我就是想做一顿早餐给你吃。”夏沫回道,放下了手里的刀叉,似乎有话要和他说。
方亦天和她生活了三年,多少也算了解她的,见她神色有了变化,也放下手里的刀叉问,“你有话和我说吗?”
夏沫点了点头,想了一整晚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有些为难。
“很难开口吗?”方亦天又道,心里还在胡乱猜想起来,一般让她欲言又止的事一定是和安秋泽有关的。
夏沫抿了一下唇,看着他说,“我想回一趟x市。”
话声匍出,方亦天的心咯噔了一下,果然被他猜中了。
有时候他宁愿眼前的女人可以冷血一点,这样她就不会被过去的事所牵绊着,更加不会对安秋泽这个男人有所留恋。
方亦天的心里也有了挣扎,他不想看她活的太辛苦。
“你还想他?”他问道。
夏沫说,“他病的很重,不肯接受治疗。”
方亦天了然点头,虽然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知道,她还是很挂念安秋泽。
“那回去吧!其实我也觉得那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方亦天回道,嘴角弯起,笑的依旧温暖,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沫的心却悸动了一下,似乎自己又伤害他了。
“对不起!”她轻声道,这辈子她唯一觉得亏欠的人就是他。
方亦天却笑着说,“傻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做不成情人,但还是朋友吗?”
夏沫觉得心里很酸,难过的同时她有笑着点头,“嗯,一辈子的朋友!”
方亦天也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从她嘴里说出一辈子的时候,那个时间真的好长,但又好幸福!
吃过早餐以后,方亦天没有回公司,尽管他的天沫集团出了一点状况,可他觉得这个时候陪她们母女更重要。
方亦天也不打算再瞒她,在她简单收拾好行李以后,他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
“什么事?”夏沫问道,怀里抱着女儿。
方亦天回道,“是关于你爸爸的死……”
夏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方亦天也料到她会这样,毕竟这是她不能触碰的伤口。
“在孙晓晓自杀之前,她曾要求我去见她。”方亦天回道,看着她继续说,“她告诉我你爸爸是她推下顶楼的。”
闻言,夏沫的瞳眸瑟缩了一下,回道,“怎么可能?”
方亦天也已经查过这件事了,只是当天夏氏大楼的录像带被洗掉了,也没法知道谁上过天台,可他相信孙晓晓说的话。
“我也查过这件事,虽然警方证实你爸爸是自杀的,可事情也存在疑点的,你不是说你当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答应你会回来的吗,而他从天台掉下去的时间是在和你挂断电话以后,当时安秋泽已经离开了,所以并不排除是拍下他们两人谈话的第三者把他推了下去,也就是说孙晓晓是有可疑的。”
夏沫不懂,她不明白,情绪有些激动的问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安秋泽,她知道你爸爸对他家做的事,所以她不准安秋泽放过你爸爸。”方亦天回道。
夏沫抱着女儿有些不敢相信,那这么说她爸爸并不是因为对她感到失望才选择自杀的,他是被谋杀的?
方亦天又道,“现在你和安秋泽之间唯一的芥蒂也消除了,你可以不用在顾忌了。”
夏沫沉默了,过了一会她才问他,“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其实他大可以不用告诉她的,这样她和安秋泽就不可能再在一起。
方亦天好像看出了她的心理,回道,“我知道你还爱他,就算在这里,你的心里也总是会想着他,只是你勉强自己不再爱而已,我不想你再痛苦下去,带着angle一起回到他的身边,和他重新开始吧!”
夏沫已经感动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如果他今天没有告诉自己这个真相,她这次回去也不会和安秋泽有任何的可能,她会让他把病养好,然后再离开,但现在好像一切变得不同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喃喃道,眼泪掉了下来。
方亦天擦去她眼角的泪花,还温浅的问了一声,“你不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吗?”如果早点说了,她也不会难过这么久了。
夏沫摇了摇头,她不怪他,反而还应该谢谢他的……
方亦天弯起了嘴角,很高兴她能谅解自己。
晚上的时候秦东海又来了,他是想确认一下明天夏沫会不会跟自己回去,那时方亦天还在,两人都只是看了对方一眼,脸色的神情都不是很客气。
“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秦东海问道,完全把方亦天当成了空气。
夏沫点了点头。
秦东海的心里是高兴的,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他说,“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方亦天则道,“不用了,我会送夏沫!”。
他的开口无疑是让屋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夏沫也知道秦东海他们都不喜欢方亦天,可他是她的朋友。
“亦天送我过去就可以了。”她说道。
秦东海皱了皱,最恨男人当小三了,还想着要不是方亦天的出现和死缠烂打,也许夏沫和安秋泽之间还不会变成这样。
“那明天机场见!”秦东海淡淡道,冷眼瞟了方亦天,然后就先走了。
这次夏沫是送他出去的,因为方亦天也准备回去了。
送走了他们,夏沫才回了楼上的婴儿房的,那时女儿已经睡着了,小丫头好像还在做梦,眼皮微微在动着,小嘴一咧一咧的,应该是个美梦。
夏沫笑了笑,看着她,她的心里就会寸寸软下。她低头亲了一下女儿,抱着她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沫将孩子放好以后,自己就去洗澡了,回来的时候在床上躺了一会,可是她睡不着,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今天她应该很累才对,可她居然不困。
夏沫又轻手轻脚的起来,拿出了记事本。
自从她来到法国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写下自己的心情,有时候只有一句话,有时候是一整篇。
当她再次打开抽屉的时候,她先是拿出了本子,视线还被另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这是苏晓送她的礼物,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夏沫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会x市了,可是没想到她还是要回去。
她拿出了礼物,还是拆开了,没想到会是这个……
夏沫意外了,这条手链她不是一早就给苏晓拿去拍卖会做慈善了吗?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没有多想她也猜到一定是安秋泽买了下来,也许当初花了上千万的人就是他!
兜兜转转,这件手链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不知道安秋泽再送还给她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暗示她,他们可以重新来过吗?
夏沫不清楚,也不知道,她不想再猜了,也许等回去了,什么都能清楚了。
她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期待明天快点来!
写好以后她就合上了记事本,还将本子和收敛都放在了包包里,然后她才回到了女儿的身边。
小丫头的身上有奶香,浅浅的,贴近她睡,也很快就入梦了。
天一亮,夏沫就抱着女儿在楼下等方亦天,小丫头似乎也知道今天她们要离开这里,小眼睛一直在屋子里看,好像很舍不得似的。
夏沫看着她说,“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呀?”
小丫头又看着她,眼神纯净无邪。
夏沫说,“妈妈带你去见爸爸,开心吗?”
小丫头眯了眯眼睛,好像是在笑了。
夏沫也笑了,抱着小小的她却感觉很有重量。
没过多久,方亦天来了,一进门就见她对着小天使笑,那一幕真的美。
“你来了?”夏沫见他来了,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安秋泽点了点头,看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就说,“我们走吧。”
夏沫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就出门了。
机场
时隔十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在晚上终于到达了x市,那时柳萧云还特意来接机了。
“好久不见!”柳萧云说道,虽然时隔不是很久,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
夏沫微笑点头,抱着睡着的女儿回道,“好久不见。”
秦东海的脸从上飞机到现在就一直臭臭的,原因是方亦天这块膏药也跟着来了。
柳萧云一眼就明白了,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夏沫怀里的宝宝,很可爱,感觉像安秋泽。
他又说,“今天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明天我们再去医院,可以吗?”
虽然在安秋泽的面前他们说了狠话,不过在看到夏沫本人以后,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客气。
夏沫回道,“不用了,我和亦天会住酒店。”
秦东海的眉心又皱紧了,抬眼看向方亦天,口气不善的说,“你回来干什么?”
方亦天不温不火的应道,“我回来需要向你报备吗?”
两人争锋相对,气氛又冷了几度。
夏沫开口道,“亦天,我们现在先走吧。”
“嗯。”方亦天应道,提过了行礼。
柳萧云也微微拧了一下眉心,问了一声,“那你明天会去医院吗?”
夏沫点了点头,“我会去的。”既然她都选择回来了,当然会去看他的。
秦东海扬起下巴,一脸不爽,“那我先走了。”
夏沫扯了扯嘴角,几人离开机场以后各自上了不同的车。
秦东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神情冷淡。
柳萧云开着车,瞟了他一眼说道,“事情很顺利,相信明天秋泽见到夏沫一定会很高兴。”
秦东海却说,“那可不一定,方亦天跟来了。”
柳萧云回道,“既然夏沫答应回来,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秋泽的。”
秦东海沉默了,视线还落在了车外。
柳萧云见他好像有心事,看样子还不光是为了安秋泽,就问了,“你怎么了?”
秦东海沉声道,“没什么!”
柳萧云挑了一下眉,也没有追问下去,既然他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在把秦东海送到住处以后,他也回家了。
第二天
早上九点,医院
秦东海和柳萧云一早就来了,可是到现在还迟迟不见夏沫的身影。
“她不会是反悔了吧?”秦东海问道,心里有些不安。
柳萧云双手交叉抱着自己,后背靠在墙壁上,看了一下手表,“应该不会的,也许是有什么事吧!”
秦东海却说,“她昨天才回来,会有什么事?我就知道女人全都靠不住!”
柳萧云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
“没什么!”秦东海不爽道,从昨晚下飞机到现在,他都感觉怪怪的。
而秦东海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谁让他看见自己一直在找的小女人了?而且她的身边还站了另一个男人,这对昔日的猎爱高手来说,简直就是重创!
秦东海算是明白了,估计这几年也就他当真了,那小女人一定是只把他们当成了一笔交易,全都******没心没肺!
当然,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和任何人说,他觉得很丢脸!
柳萧云也没想到他的‘学生妹’出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上他,反倒是安秋泽的事要重要些。
到了九点四十的时候,夏沫来了,不过这次倒是没有见到方亦天!
“对不起,我来晚了。”夏沫本能的道歉。
柳萧云和秦东海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居然会道歉!
“没关系。”柳萧云回道,刚才脸上的焦急也全都没有了,还说,“秋泽还不知道你回来,你先进去吧,十点的时候会有护士送药给他,我想有你在,这次他一定不会把药扔地上了。”
夏沫听他这么说,眉心不由蹙起,心里还有些难过。
秦东海也开口了,“你要有心里准备,他做了几次化疗,样子很憔悴。”
夏沫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秦东海和柳萧云并没有离开,他们就在门口呆着,以防一会房里会发生一些突发情况是夏沫不能控制的。
这是医院的vip病房,布置和设计都想七星级的酒店,除了房里摆放着一些医疗器材以外,真的看不出这是病房。
夏沫怀着忐忑的心情往里走,玄关之后就看见安秋泽躺在那张病床上,头上戴着一顶米色的帽子,脑袋侧向另一边,令她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和半边身体。
这一刻她有些不敢上前了,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心跳的很厉害。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变成这样,虚弱的好像快要消失了。
安秋泽处在半垂半醒的状态,似乎也感觉到了房里有了别人的气息,以为是护士送药来了,侧过头看去的时候还说,“我不吃!”
一瞬间,他们的眼神相视了,彼此的目光都闪烁着震惊。
安秋泽以为自己在做梦,情不自禁的呢喃着她的名字,“小沫……”
夏沫看他的脸色很差,苍白的就像一张纸,没有生机,也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强大感。
而在下一秒,安秋泽又泄气了,还不禁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他想自己一定是太想她了,居然产生了幻觉。
“你怎么样?”她愣了愣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