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之后的好几天里,我都没有在校园里碰见陈琳和亚琪。这就好比是如果你不喜欢某样事物,即便是它就在某个地方,你迎着它走过去了也不一定会发现。我知道我们彼此都在回避着,回避着再次见面时的尴尬,回避着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的难堪。
正真再次和亚琪碰面是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因为放一天假休息,我决定去普塔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一个人行走。什么也不管,放任内心独自一个人在纷乱的闹市里孤独的踽踽,喜欢在那份喧嚣中少有的平静,喜欢看着别人忙忙碌碌的身影然后感觉自己就像是格局外人一般格格不入,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屋子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一般,喜欢在热热闹闹中寻得一份安逸的享受。有时候我也会很木然的站在这城市中的任何一个公交站牌下,看着南来北往的公共汽车在我的面前呼啸而过,看着车上面无表情的人们呆滞的神情;也会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知道意识到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时候,旁边的人都像是看怪物般的看着我,便匆匆忙忙的挤上下一辆公车,急忙逃离;喜欢坐二路公共车倒数第二排右手边的座位,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透过玻璃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身影,看着小贩们在城管的追逐下纸飞筐跳的四散逃离,看着市侩的妇女们及拉着拖鞋为了一两块钱和摊主你争我夺的姿势,看那些衣冠楚楚,不伦不类的时髦年轻们摇摆的姿态,看那些浓妆淡抹,花枝招展的妇女们招摇过市的鞋跟……
普塔寺是真正的香火圣地,寺内烟雾缭绕,梵音阵阵。
我安静的坐在一处,看着来回奔波于各大殿内烧香拜佛的信众,侧耳倾听居士们唱出的每一段佛语,虽然自己不懂佛法,可是能让人内心平静的东西,是真正值得喜欢的。而且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了信仰,那么他有可能会找不到活在这时间的意义。
我看着远处高高低低的楼房,错纵交横的公路,耳边传来庙里低低的禅唱,还有不远处两位老人下的棋子撞击棋盘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以至于我很久都没有发现亚琪不知何时就坐在我的身后。
“呃,怎么是你?”我转过脸去看见了在我身边发呆的亚琪。
亚琪和陈琳一样有着魅惑人心的漂亮和让人不可自拔的魅力。
其实从最初的偶遇,我就觉得自己和亚琪有一种很是相近的地方。她的那种恬静的性格,不像王瑾那般张扬也不像陈琳那般跳脱,她就像是一本书,一本等着某个人倾心去拜读的书。
有一种东西叫感觉,它无法喻言,不可捉摸,但是它就是存在的,也许一个眼神,也许连看都不用看,只要她在你就能感觉的到,就好比两颗激烈跳动的心脏,在某个未知的空间里肯定是相通的,是彼此相贴的,这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怎么就不会是我,难道只有你才会发现这种好地方么?”她眉眼娇憨的样子,我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心跳的差点从嗓子眼里露出来。
“你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迷。”
“没什么!没事的时候就会想一些过去的事,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是想,就是胡乱的放飞思绪。放飞思绪你试过么?就是让自己的思绪随着某些事情,某些高兴的悲伤的经历过的未经历的事情随意的去想,放开它不管它,然后你会有一种灵魂离开了你的身体的感觉。”
亚琪眸孔放大,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虽然没有试过,但是有时我也会因为过于专注的想一件事,而突然间会忘记周围的一切甚至忘记自己的身体的感知,你说的是不是这种感觉?”
“可以这么说!”其实有太多东西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详细的叙说,让别人明白你的那种感受,也许他们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这种道理吧。
“你的过去?有很多故事么?”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并不是因为常常想自己的过去,就表明她的过去就一定会有很多的故事。
“没有了,其实正真有故事的人才不愿想那些往事,太甜蜜会让人沉醉,太痛苦会让人悲苦,太过平凡会让人无趣,太过丰富会让人厌倦。回忆是好事,回忆也不仅是好事。”
“你很矛盾?”她皱起眉头淡淡的说。
我愣愣的看着她,然后开心的笑了。很矛盾,是啊很矛盾。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以前常来这里的,只是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你,刚才在大殿门口远远的看你的背影有点眼熟,过来一看果然是你。够神秘的啊,看不出来一向木木的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只是注目着远处被云雾遮盖的楼宇。“你信佛么?”
“相信吧!小时候姥姥经常来这里拜佛,后来慢慢的也习惯了来这里上香,有空的时候就会来看看,可以当做一种回溯吧。”她随便掠了掠两鬓的碎发,“有时候觉得佛就是一种希望的寄所,我把好多的希望寄存在它那里,等待将来有机会了在一件件取回了,也许等将那些希望都取完的时候我们的人生也就走到尽头了。”
我们两都止住话语,静静的看着一对在那些楼宇中出没的白鸽,飞声隐隐传来它疲倦的忧伤。
“其实琳琳是喜欢你的。”亚琪突然没头没脑的抛出这样一句话来,我愣在当场。
“你是个好男孩,比我们之前遇见的任何一个男孩都好。那天的事情,是我弄砸了的,本来陈琳说要做一个特别的陶瓷给你做圣诞礼物的,看她一整天都把你挂在嘴边的样子,说实话我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好姐妹都有点嫉妒。所以我开完笑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说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你,琳琳的反应才会那么大的。我的玩笑开的有点大了,真的,我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弄成那样,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我真的好后悔。”亚琪有些惶恐的说着话,虽然不知道她在害怕担忧什么,但是我能感觉的出她是真诚的,或许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吧。
“你真的不喜欢我?”我像是堵着气似的反问亚琪。
亚琪的反应自然是相当激烈的,甚至差点就落荒而逃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感到惋惜的吧,如果没有亚琪的玩笑,如果我没有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也许那天晚上,我们就能彼此表明心迹,从此过上了甜蜜幸福的二人生活。
同时我也有些死不足惜的感慨:对于感情来说只有爱或者不爱,根本不可能存在中间态。如果足够喜欢,我们总归还是会有机会的;如果就此别过,那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陈琳说的那句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充分的验证了我们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