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御哲从陈曦芜的住处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席家别墅。
他深知,自己的周围一定有暗卫监视着他。
只要离开陈曦芜那里,她就是安全的。
一个人开车在这座城市里游荡,他的心情极度郁闷又悲伤。
脑海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喝酒。
可想到上一次酒后乱性,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决不允许自己,再犯错一次!
父亲的电话,一次次打来,被他一次次忽视。
身后紧跟着的那些车,一直到深夜,他回家,才消失不见。
车子驶近席家别墅,坐在车里,他透过车窗看向自家灯火辉煌的客厅,心中充满了疲惫。
这里,本该是他回来最轻松,最愉悦的地方,可现在,他只觉得沉重。
因为他不知道,走进这个门,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抬手搓了搓脸颊,他深呼吸,打开车门,朝着别墅里走去。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客厅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水晶灯,眸色多了几分缥缈。
管家拖着一身的困倦走过来,微微鞠躬:“大少爷,老爷让您回来之后,去他的书房。”
“我知道了。”
挥挥手,他抬脚就上了楼梯,既然躲不掉,就要直面所有的困难。
脑海中浮现陈曦芜那张温柔的笑脸,转眼就变成了哭泣,他觉得心痛。
大掌捂住胸口的位置,他稳了稳心神,才敲开父亲书房的门。
“进来!”
低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席御哲眯了眯眼眸,推门走进去。
席慕霆正坐在书桌后面,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慢慢翻着。
头顶那一盏吊灯,散着柔和的光晕洒落在他的肩头,看似温暖却没有任何温度,只让他那身冷气更加突出。
“爸,您找我有事?”
席御哲站在父亲书桌前,冷静地开口。
席慕霆又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认真地看着,根本就没有抬眼看一下自己的儿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中的书放下,仰头,看着席御哲冷哼:“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逼的。”席御哲的声音不温不火,却透着一抹不耐。
“逼你你都不回来!”席慕霆声音更冷,“今天你妈提前通知了你,让你下班后早点回家,你不长记性?”
幽冷的声音在整个书房里回荡,席御哲只觉得心累,双手撑在书桌上,凝着自己的父亲。
“您有话直说,我很累,想休息了。”
“混账!”席慕霆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力道之大,竟把手边的水杯震翻。
冰凉的水沿着书桌蔓延,桌面上,桌子底下,甚至席慕霆的身上,都被水沾上。
他把面前那本书拿起来,放在一边,冷冷地凝着自己的儿子,脸色铁青。
“席御哲,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亦菲怀孕这么大的喜事,全家人一起庆祝,御泊都来了,偏你不到,说得过去吗?
这也罢了,我让你过来,是通知你,半个月之后和亦菲举行婚礼,我和秦中豪已经商量好了。”
这样做,一来可以让儿子尽快收心,二来,也可以加快秦氏财团为他们注入资金的速度。
一举两得,还是双赢的局面,他自然乐见其成。
“不可能,我不会和秦亦菲结婚。”
席御哲斩钉截铁地说着,倾身凝视着父亲,一脸坚决。
“不结婚?席御哲,你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想不负责?你觉得可能吗?是谁让你有这样的幻想?
就算你不喜欢秦亦菲,这个婚你也必须要结,因为孩子是席家的,你无法否认!”
孩子?又是孩子!
这就是他现在的软肋!
“我管不了这许多,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同意。”
“放肆,你的婚事,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不可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另外,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陈曦芜,我不会放任她在莱城待下去。”
席慕霆猛地拍桌而起,桌面上溅起的水花,落在席御哲的俊脸上,多了几分凉意。
“那也要你有这个能耐才行!”
席御哲站直身体,笑容阴狠而邪魅,转身,不顾父亲的呼喊,径直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站住,你这个逆子!”
席慕霆想追出去,可是心脏突然疼痛,他不得不捂着心脏大口地喘息着,颤抖着手去拿书桌角落里放着的速效救心丸。
他倒出来一些,胡乱地塞进嘴巴里,艰难地吞咽着,等着那一阵令人窒息的心痛过去。
如果席御哲和陈曦芜继续纠缠不清,那就不要怪他。
儿子年少不知轻重,他必须要为他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
夜深了,席御哲躺在陈曦芜曾经住过的房间里,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天花板。
他有一种错觉,觉得鼻端隐约还能闻到陈曦芜身上那股独有的幽香,能让他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一点。
卧室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
只是,闭上眼,脑海中也是一片混乱,睁开眼睛也是那样的,索性就睁着。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中浮现。
陈曦芜的眼泪,秦亦菲的期盼,母亲的开心以及那一张判他死刑的B超单子,围绕在他的脑海,不停地争辩着。
他们各有各的道理,吵得他的脑子就要爆炸了。
他其实更在乎陈曦芜的感受,只想着撇开所有的人和她在一起。
但是……孩子,那个孩子……
席御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那双星眸亮得异常,那个孩子,就算留下来,孩子的母亲也不能是秦亦菲。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的生死,但他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允许他做出伤害席家血脉的事情。
黑暗中,他捏紧拳头,又重新躺下,继续思考着其他问题。
夜再黑,也会过去。
陈曦芜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就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也随之有了一些微妙变化。
想到自己做的那个决定,她从床底下拖出来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把衣橱里的衣服往里面收。
她的衣服不多,没多久她就把它们都装进行李箱,然后把搁在床头柜里的那本笔记本拿出来,压在那些衣服上。
凝着那些东西,她总觉得还少点什么,少了什么呢?
她坐在床边上仔细想着,蓦地想起来,她好像还有一些东西,落在席家别墅里了。
上一次在Karen的生日party上,她的处境堪忧,拿东西的时候,只记得笔记本,竟然将其他的东西忘了。
要走了,该清理的,总要清理。该拿回来的,总要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