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丞相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一本书,低着头用双手撑着太阳穴。虽然得了赵姨娘的安抚,但丞相还是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好办。夜色渐深,丞相揉了揉发胀的头,决定还是去找赵姨娘商量商量,看她还能不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丞相将书合上,起身整理完衣服上的褶皱大踏步朝着赵姨娘的院子走了去。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乱极了。李婉儿的事情来得太快又太过棘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一直定不下来。将军府和皇宫,傻子都知道应该选哪个,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嘛,但是李婉儿的腿……倒真是个难题!
赵姨娘躺在床上只觉得伤口处火辣辣地疼,决定让丫鬟给她上药,但是……赵姨娘咬了咬牙,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化妆台前,缓缓打开化妆台左手边第二个格子。从那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纯金的手镯,珍珠玛瑙发钗,紫玉步摇……以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方盒子。
方盒散发着一阵阵清香,这味道,一闻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是上好的金疮药。赵姨娘死死地握着金疮药,又一步步挪回床边,末了,喊人进来为她上药。
小丫鬟听到赵姨娘的呼唤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推开房门接过金疮药就开始抹了起来。赵姨娘躺在床上,心中暗暗记恨上了主母,若不是她,她现在也不会躺在床上……
赵姨娘正想着,突然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慌慌忙忙扯过了一旁的被子盖住伤口,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丞相,心里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怎么回事?”丞相刚走进赵姨娘的房间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平日里赵姨娘早就下床迎接他了,今日却怎么……丞相心下只觉得有些疑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去掀开赵姨娘的被子,顿时看到了伤口。
“没,没什么,这都是贱妾自己不小心惹的祸,主母也只是一时气愤,这才会拿贱妾出气而已。”赵姨娘眼神不断闪躲,看在丞相眼里只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因为主母是他的正妻才只能忍气吞声而已。殊不知,丞相看到了很多细节,却唯独漏下了赵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狠毒与得意。
“这贱妇!”听到经过赵姨娘“改编版”的事情因果,丞相只觉得怒火中烧,当下顿时摔门走了出去。
还未走进主母的院子,便有下人事先通报了,主母惊喜非常,站在门口迎接。还未见到丞相其人,便先闻到了丞相的咒骂声,好不容易看到丞相的身影,下人们眼观鼻鼻关心,一起心照不宣地告了退。主母站在门口,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难看,手中的帕子早就被捏得不成样子,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急匆匆退下去的下人们直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丞相才刚进主母的院子没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俩人的争吵声。大家都躲在远处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啪”的一声,众人立即散了,再不走恐怕真的大事不妙了。
主母被丞相打了一巴掌,心下也十分委屈。想她管理丞相府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岔子,今天竟然就因为一个小妾被丞相打了一巴掌,心中如何能够不怒?但是天大的怒火也敌不过丞相的宠爱,在这丞相府里最后掌权的还是丞相。
薄薄的汗水混合着眼泪一起划过主母的面颊,经过唇角,最终重重的滴到地上,仿佛带着无限的委屈与不甘。
“夫君,我们夫妻数载,也已经有了数十年的情分,我是怎样的人,你还能不知晓吗?”
“贱妾自问这么多年来将丞相府管理得井井有条,也将您和诸位姐妹们的生活照顾的妥妥贴贴。”
“虽然不能说无微不至,但是贱妾自问问心无愧,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一丝岔子!而今天,你竟然……”
说着趴在床上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不时抬起头看丞相一眼又低下头去。丞相听了她这番话似乎勾起了他心中满满的回忆,以前她刚进府的时候他也是把他当做心中至宝的啊。但他却不知,曾几何时他们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丞相轻轻叹口气,毕竟是他府中主母,没必要闹得太大,况且这次的事情赵姨娘也未必就做的全是对的。
这样想着,丞相轻轻走到床边,把主母扶起来,抬起手轻轻擦去主母脸旁的泪珠,好言好语哄了几句。
赵姨娘在房中一直等着,见丞相像迟迟不回便差了下人去那边打探消息,本以为等到的一定是什么好消息,谁曾想……赵姨娘暗中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帕,不愧是府中主母,就连这手段都比旁人有高明许多。等了半天赵姨娘等到的竟然是丞相与主母冰释前嫌并且留宿主母房中的消息。
天刚一亮,三小姐在洗漱时便听到有丫鬟在门外叽叽喳喳的讨论此事,似乎这件事情被他们当做了什么极大的乐子。而三小姐听了却只觉得有些心疼赵姨娘,心中暗暗开始记恨上了主母,面上确是不动声色。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天可是雪茹的娘亲进府的日子。
雪茹的娘亲原本就是丞相府中的丫鬟,从前是在女主娘亲身边伺候的,后来女主娘亲死了,丞相害怕自己睹物思人,就将雪茹的娘亲放了出去。而那时候由于雪茹年纪还小,怕出去了雪茹的娘亲没法养活她,所以就好心把她留在了丞相府当下人。
雪茹的娘亲一进府,李莫筝就按捺不住风风火火的跑到雪茹的房间坐着。有雪茹作引,李莫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李莫筝一开口,问的全都是关于新兰的问题,从雪茹的娘亲口中,李莫筝听出来一丝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