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大相信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华雅非常直白:“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们风尘仆仆,马蹄上的蹄铁也已经有些旧了,而且马形瘦削,如果这些还不能认定你们是长途跋涉而来,那我的眼睛一定是被大漠的烈阳晒瞎了。”
姜容击掌赞叹:“哇哈,你好厉害,观察非常仔细啊。”
华雅轻轻一耸肩:“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啦,因为我瞧得出,你们的马蹄上所钉的蹄铁,大都是燕赵之地的。”
子傲卟地笑出来:“能说得如此坦白,果然有些大风度。”
此时从后面飘过来饭菜香味,姜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因为他闻到了烧鸡的香味,而且比他以前吃过的烧鸡更香。
阴光的脸上还是一副“肯定有阴谋”的表情,继续问:“每次有外地人到这里,你们都如此盛情款待吗?”
华雅摇头:“当然不是,来我们镇子的人很多,既有中原人,也有西域人,朋友来了,自然有美酒佳肴,如果是恶贼来了,我们从不客气。你们也看到那几座了望台了,就在几天以前,那里还挂着几个恶贼的人头呢。”
阴光哼哼两声:“你能肯定,我们不是恶贼?”
华雅轻轻一摆手,几个仆人开始上酒,华雅的蓝眼睛里放出光彩来:“逢君远来,雨雪霏霏,西域的雪来得早,可无论多寒冷的雪,都会被烈酒消融,但愿你们能在我这里忘却旅途之困,天上的星光与大漠的月光为证,我们的待客之心一如星光般灿烂,一如月光般纯洁,请……”
说着她率先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姜容也确实有些口渴,看人家喝了,自己也不怠慢,举杯一饮而尽。
子傲等人也举杯示意,不过这四个人都有顾虑,没有全喝下肚。上官喜儿是微一沾唇,铁血将酒含在嘴里,没有下咽。子傲微微喝下一点,细细品味着,而阴光则是一仰头,看似喝干了,其实那杯酒全部灌进了他的脖子,渗进衣服里。
这几人心思缜密,手法干净利落,所以没有人觉察得出来。
西域之人性格豪爽,款待客人必须尽性,最喜欢逢酒必干的人,所以一看阴光如此痛快,立刻有人喝起彩来。
可是彩声未落,突然有一个人大声惨叫,众人定睛一瞧,正是姜容。
只见姜容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那表情无比痛苦,难以言表。
子傲眼神一寒,以为姜容中了毒,与铁血对视一眼,就要发作。铁血卟的一下把嘴里的酒吐出来,这口酒好像一支水箭,全喷到对面一个仆人脸上,那人好像被铁锤砸中一样,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立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上官喜儿也把扫帚抄在手中,只有阴光眯逢着细眼,不动声色。
眼看厅里就是一场大战,幸好这时姜容大叫了一声,这才把场面来息下来。
“好辣……”
他的眼泪都流出来,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冲着华雅大叫:“这哪是酒啊,分明是火炭,辣到心里了……肚子里肯定都起火了……”
华雅淡然一笑:“不错,这是我们本镇的特产烧酒,是青稞和大麦酿制的,很纯很辣的,不是真正的男人,根本受不了这浓烈的酒味。”
姜容哪肯服输:“别吹大话,你一个女孩子都能喝,我是男人,当然要比你强……”他又倒了一大杯,一仰头灌了下去。
这一回他强忍着没叫出来,不过表情十分可笑,眼睛努力瞪着,不敢眨动,因为只要一眨眼,就会有泪水落下来,鼻子提着,耳朵都红通通的。
姜容这杯酒下肚,就觉得好像一股火流灌到自己身体里,整个身子一下子像被架在火上烧一样,立刻热了起来。
其实这种烧酒非常醇厚,入口时很辣,但是咽下去后,就没有多少冲劲了,反而回味悠长,香烈浓郁,确实是难得的好酒。
姜容憋住一口气,最后终于喘了出来,只觉得满口留香,不由得拍案大叫:“好酒,真是好酒……”
子傲等人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大意,毕竟这世上还有缓慢发作的毒药,且看一看再说。
华雅别看是女孩子,居然酒量很大,一连干了六七杯,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连铁血看了都暗中佩服。华雅并不隐瞒自己的酒量:“在我们族里,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平时都爱喝酒,因为我们那个地方夜里非常冷,不喝烈酒会很难顶得住严寒,所以每个人都喝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姜容撕下一只鸡大腿,塞进嘴里大嚼:“你们塔塔族就住在这里吗?我觉得也不是很冷嘛。”
华雅摇头:“我们塔塔族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大漠里。”
子傲听了,心里一动,瞟了瞟上官喜儿,二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大漠,正是自己这伙人要去的地方。既然华雅的族群住在大漠之中,一定对大漠非常熟悉,正好借此机会打听打听。
上官喜儿嘴快,脱口而出:“你的族人们住在大漠里,为什么你们姐弟来这里定居呢?”
华雅闭起眼睛,轻轻叹息一声:“这个你们不要问了,不关你们的事。我却想问问,你们要去哪里?”
姜容马上回答:“我们要去昆仑山。”
他没有说要去拿打神鞭这句话,因为上官喜儿和子傲两人一路上无数次叮嘱过他,而在出了秦国,进入西域之后,又告诉过他好多遍,因为西域这边离昆仑山不太远了,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对手肯定越来越多,而且西域的法术非常邪门,一旦被盯上,后患无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进入西域之后,他就没提过打神鞭三个字。
华雅微一皱眉:“你们要去昆仑山,必须要经过大漠啊。”
上官喜儿点头:“是啊,不过我们之中没有人去过大漠,对大漠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呢。华姐姐,你是从大漠生长起来的吧,可不可以给我们说说大漠的事,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