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丫鬟这么一说,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于是极力安抚自己的情绪。
“你说,眼下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显然见不得皇上,她有些着急,可是这不代表她要去触犯皇上,最后连累自己。
“按兵不动。”丫鬟的四个字,虽然有些让人着急,可是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上元宫内,昭和显然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究竟大理寺会查到哪一步?而这一切会不会让西衡帝大怒,她本来只想自尽,可是谁知道竟然会这样,凶手都死了,她却还活着。这恐怕是世间极大的讽刺了。
“娘娘,您在想些什么呢?”无诗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她知道昭和本就畏寒,这本就是之前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如今又掉入水中,只怕这身子骨是好不了了。
“没什么,无诗,你总端盆热水来干嘛?”昭和有些不解。
无诗笑了笑,“娘娘身子弱,奴婢用热水给您擦擦身子呀。”昭和一时语塞,她或许不该轻生,不该赶走无诗。
”无诗,你说,人若犯了错,还能补救吗?昭和这么没头脑的一句,弄得无诗不知该如何作答,可是她总觉得娘娘有事在瞒着她。
另一边,大理寺内,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二人并不清楚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其实不过是想让他们做些表面功夫,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虾兵蟹将给抓过来,顺便抓几个替罪羊就好了。可是少卿周建安为人正直,根本不会敷衍了事。
于是他开始从宫中入手,根据平日里和皇后有过接触,有过节的人开始查起,甚至还翻查了皇帝近期的起居记录。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下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查到,原来是在之前的宴会中,皇后从潘贵妃身边调过来的大宫女庞宫女所为。
可是现在庞宫女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就此断了,周大人不知该如何继续查下去。就在他准备前往上元宫和昭和皇后摊牌之时。
路上偶遇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凑上前来,“大人可是想知道关于昭和皇后落水一事?奴才知道一些,或许能够帮得上忙。”
周大人一听有人知情,先是一激动,可是仔细一想,他凭什么相信一个小太监的话。这后宫里,就属奴才的话最不可信了。
“周大人不必担心,奴才和他们毫无瓜葛,不过是杂役房的一个小公公,谈不上帮谁不帮谁的。大人只管放心,奴才只说出奴才看到的,其他的要看大人如何判断了。”小太监说的正气凛然,好像他是一个特例,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说来也奇怪,周建安竟然很是相信他,觉得他一个小太监,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瓜葛,应该不会胡言乱语。况且现在线索断了,找皇后对质实在是下下策。
“既然如此,我就听你说一说,你随我回大理寺在宫中临时设置的行台吧。”说着便要带小太监离开。
二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毕竟这宫墙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况且深宫内院的,隔墙有耳是常有的事。
刚一回到大理寺,周建安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快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小太监还没坐下,便跪了下来,“还望大人为奴才今日所说的话保密,奴才可不想招来杀身之祸。本来在宫里当个奴才就已经够苦了,还望大人给条活路。”
“这个你放心,我自不会出卖了你,只希望你实话实说!”周建安知道这件事对眼前的小太监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是那种出卖别人的人。
“那天,奴才刚从杂役房干完活,白天受了委屈,想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发泄一下。谁知道这刚一出门,就看见湖边有三个人。娘娘奴才虽没见过,可是她那一身衣服,奴才是认得的,旁边站着一个女的,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奴才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另一个和奴才一样是个太监,不过奴才没看清他的容貌。”
周建安听的有些激动,“宫女可是庞宫女?”
小太监有些疑惑,“奴才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是秋华宫潘贵妃的贴身丫鬟,不知怎的和昭和皇后站在一起。不过那太监好像有想要害皇后娘娘的意思,他所在的位置不太容易让人发现,刚好是晚上,加上他穿着一身黑衣。那宫女又给他做掩护,娘娘这才没有发现他。”
“后来呢?他们在做些什么?总不能大晚上在湖边散步吧!”周建安觉得这么晚了,几个人在湖边很是奇怪,于是继续追问。
“奴才就看到他们有些争吵和拉扯,正当娘娘和宫女撕扯在一起的时候,那太监上前推了她们二人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推谁,可是顺带着,那太监竟然也落了水,好像还是皇后娘娘把他一起拉下水的。”
小太监说的战战兢兢,真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情况,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周建安听完小太监说的话,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一个阴谋,而且是一个连环计。可是其中的曲折缘由,他还需要好好参详,只怕真相会让人心寒,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大人若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回去了。”小太监的一句话,打乱了周建安的思绪,回过神来,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留下周建安一人在临时的大理寺内,整理思绪,他需要尽快整理出真相还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毕竟空口无凭,他不能凭借一个小太监的说辞,就随便给人定罪。
小太监刚出门,就遇到了大理寺卿王大人,见过礼后便离开了。
王大人疑惑为何会有小太监在此,刚一进门,就看到周建安眉头紧锁,也就猜出个子丑寅卯了。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劝说,他知道周建安的脾性,认准的事,一条道走到黑!
其实昭和皇后自己也是知道的,真相有时候,是瞒不住西衡帝的,最后西衡帝总会知道,是潘贵妃的人推她下去的,可是,西衡帝也同样会知道,她其实是故意的。昭和皇后知道,自己很是了解西衡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样,西衡帝也是很了解她昭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除非她故意,不然,她昭和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的诡计就会差一点把命送在了那儿?
可是昭和皇后的心里却不后悔,如果不是因为无书让无诗带给她的一封信,她看了,不然,昭和她自己心存死志,可能会死在后宫的随随便便的一场斗争里。
因为昭和皇后甚至连动手和看的欲,望都没有了,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也许真的有地府,真的有轮回,自己真的可以在最后再看故人一眼。
无书在得知昭和皇后落水之后,无书仔细想了想前后的因果,还有昭和皇后无诗送出宫的事,无书就知道了,昭和皇后可能是自杀。
于是无书给了无诗封信,告诉她,如果昭和皇后醒过来之后,就将此信交给昭和皇后。
昭和皇后想到自己被推下水的事情,真的觉得潘贵妃不知道收敛,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人来对付她。
以前的昭和就不会吃亏,更何况如今的昭和已然是成了皇后。只是这次昭和皇后觉得没有必要了,看见那两个人的时候,昭和皇后就已经认出来了,来的两个人是潘贵妃身边的人,昭和皇后已经知道潘贵妃在计划着什么了。
可是昭和皇后一点也不想反抗,更不想反击。
想推本宫下水,好呀,本宫下去就是了,这没有什么,只不过推了本宫下了水,你也别想跑。
也许是昭和皇后命不该绝,她没有死,反而是那两个被她拉下水的丫头和太监死了。
不过,这个也是正好的,这样一来,不就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么?
至于西衡帝会知道真相,知道自己是存了死志又能如何。
看了无书的信,昭和皇后知道,自己不可以死了,这个世上,如今是不止她一个人了,还有她的孩子,她那个她一直以为一出生就被被西衡帝杀了,那个她以为早就死在了多年前的雪夜的那个孩子。
昭和皇后看着身边的无诗,眼里流出了泪。
无诗看着身边的昭和皇后,连忙问昭和皇后,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轻轻的想要擦去昭和皇后面上的泪水。
昭和皇后也没有做什么,她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问无诗,
“无诗,你从前无书有没有对你说过关于我的话题,或者是关于我的孩子?”
无诗点头,自然是有的,记得当初,无书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让她回忆,当年昭和皇后生产前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事无巨细,每一件事情都要说出来。
昭和皇后一听,眼里的泪落得更是多了。
昭和皇后紧紧的拉住无诗的手,哭着说,
“无诗你知道么,你知不知道无书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件事你知不知道,无书说,他没死,我的孩子没有死,祈和他没有杀他,现在只是找不到了而已,无诗……你知道么?”
昭和皇后的眼泪一直在落,无诗只是觉得不相信,小皇子没有死?
昭和皇后,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当年的事,无诗只觉得,她家的昭和娘娘做的没有错,不然她也不会一直跟着昭和皇后,一路向前。
当年昭和皇后随着西衡帝一起去南方微服私访,至于具体西衡帝和昭和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无诗虽然不清楚,可是无诗知道,一个月后,回来的却只有西衡帝。
记得当时西衡帝对她说,
“记得么?你家娘娘陪着朕去了南方,舟车劳顿,你家娘娘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太医院的太医的嘱咐你要记好,你家娘娘不能见风,不能见任何人,知道了么。如果还是有人要来找你家的娘娘,就让朕来处理,知道了么?”
西衡帝对外宣称就是昭和皇后感染了风寒,不能见任何人,而且,西衡帝还说,是因为自己,昭和皇后才会感染风寒,不准许后宫的任何人去打扰,否则宫规处置。
随后,西衡帝又以救驾有功为由,转而为昭和皇后升了位分。
只有无诗知道,昭和皇后根本就没有回来,整个宫殿里只有她自己。
无诗记得那个时候,当真有一位娘娘,仗着自己怀了西衡帝的孩子,就故意来说什么探望昭和,其实就是为了炫耀。
结果,无诗自然是没有拦住,那位知道了,昭和根本就没有回宫,第二天,无诗就听说夜里这位娘娘小产,当晚失血过多死了。
再后来,昭和皇后还是被西衡帝找回来了。本来无诗觉得,昭和皇后肯定是会被西衡帝惩罚或者是厌恶。或者是昭和皇后对西衡帝横眉冷目。
可是都没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好很好,就连无诗这个对感情几乎是一个白痴的人,都感觉到了昭和皇后和西衡帝之间的快乐和幸福。
那个时候的昭和皇后已经是怀孕了。不仅是无诗觉得可能真的,西衡帝是真的喜欢昭和皇后,就是昭和皇后她自己也是从内心里面相信,她和西衡帝真的是两情相悦,真的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终止于昭和皇后生下小皇子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西衡国的冬夜,西衡国的冬天总是会格外的冷。
无诗谁在昭和皇后的门外,无诗是被昭和皇后的叫声惊醒的,无诗当时就直接进去了,叫外面的人去把睡在外殿的医女叫起来。还马上拍了腿脚麻利的太监,去请在御书房的西衡帝。
自从太医说,昭和皇后已经到了临盆的前夕时,西衡帝就让太医院里的医女和产婆在这里住着,准备随时待命。
本来这一切都很是正常,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是无诗不能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