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们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耶!”季飞雪摸着身上半新旧的棉裤子,棉布鞋,棉上衣,外加背上用大棉被紧紧裹着小云扬,幸福满满的同时不免忧心。不问自取,冷月醒来会不会杀了她们泄愤?
雷小月冷笑着不语。进城后她看着飞雪一脸兴奋地背着小家伙往乞丐堆里冲,就头皮直发麻。冷着脸把她硬扯回来,吓唬她小家伙的病沾不得污秽的空气,若是再沾染上风寒,大罗神仙都难救,她才满脸失望悻悻而归。真不知她哪来如此好的精力,身上衣物单薄见体,脚下是露趾的旧布鞋,在雪地里行走一个多时辰,全湿透了。她小妮子还不痛不痒似的,像她浑身打着冷颤,巴不得马上有个暖炉在手。不顾小妮子一脸不赞同的目光,硬是拿剩下的文钱买了十几个热呼呼的包子和一套半旧的女装衣物。吃饱后,乔装打扮,砸烂冷月的小玉佩拿了其中较大的一块去当。
“没有!嫂子,为啥要把玉佩砸了?”季飞雪一脸的可惜,刚才当铺的掌柜说,玉如果是完好的,可值好多银子。
“没什么!”雷小月既不内疚也不心痛。小心使得万年船,刚才那典当的玉块还是没花纹的那部分,就是怕人家寻着蛛丝马迹。如果不是眼前条件恶劣,身无分文,她也不想打这种下下之策。庆幸的是这玉的质量挺好的,才那么一小块,在和掌柜的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的情况下,居然在死当的条件下换了五两。
“嫂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季飞雪没继续追问下去。嫂子如果不想说,你怎么问也没有用。她今天早上遇上了好几回,稍稍有些了解嫂子现在的性情。
“先租间草屋住下,以后再做打算。”真见鬼!冷月这家伙瞧着小小的身子板,居然如此之沉。一早上拖着他东奔西走,现在她累得筋疲力尽。如果不是他养的两只小东西虎视眈眈地盯着,真想扔下他一了百了。
三天之后,景德城西一间破旧的土坯小院。家徒四壁,仅有一间里屋,半间厨房(因为两面墙壁),外加一间露天的茅厕。
冷月面呈死灰,独个儿躺在唯一的炕上,厚厚的棉被密实地紧裹着他。屋子的角落里,厚厚的干草堆铺着隔离了地面的冷意湿气,云扬躺在草席上,紧闭着双眸熟睡中。
“呼,冷死了!”飞雪嚷嚷着进门,放下菜篮子就立刻蹭到炭炉子边上猛搓着红通通的两手,置炭炉子上烘着。
雷小月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木勺子,搅拌着瓦罐里的东西。这是昨天吩咐飞雪上药铺子买回来的枇杷叶和蜂蜜。那小家伙一天到晚咳嗽个没完没了,听着心烦难以入眠。
季飞雪闻着小瓦罐里溢出的甜甜味道,疑惑不解,好奇地问:“嫂子!你在弄什么?”
“给云扬弄的!”雷小月没多作任何解释,私下里少言少语才是她的真实个性,与交际场合里的谈笑风生是绝然不同的性子。她本来打算四十岁之后,就在市郊买栋别墅,过着足不出户的隐居生活,安度晚年,现在时候未到,自己倒先挂了。
“嫂子!冷月还没醒吗?”季飞雪显然习惯了雷小月的少言少语,丝毫不在意地继续闲扯着。如果连她都不说话,恐怕就是相对两无言,满屋子的沉闷气氛。
“嗯!”雷小月静默,那家伙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四天过去了,依然高烧不止,她懂的所有法子全用尽,体温依然降不下来。伤口倒还好,已经开始愈合。时不时灌着他喝热汤倒也能咽下去不少。那两只小东西现在是寸步不离他左右,连她有时走出警戒范围都不加以理会。
“姑姑!”云扬揉着眼睛从一旁地铺里爬起来。
“云扬!醒了?”飞雪把云扬连人带被子给拖着抱过来。
“娘!”云扬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雷小月,这两天在季飞雪的竭力教导下改的称呼。
“嗯!过来!”雷小月看着那棉被的一角正靠近炭炉子,眉间紧锁。这可是两张棉被之一,若是让火舌缠上,这个冬天可有得瞧了。
飞雪乐呵着把侄儿塞进一脸寒冰的嫂子手里。
雷小月抱稳小家伙,用厚实的棉被包紧他,紧露出一颗小脑袋。探手量了一下小家伙的体温,没有再继续发烧。腾出一手将小瓦罐里的糖浆倒在缺口的瓦碗上,示意飞雪再加些水进去继续烧。待糖浆可以入口,她才端着凑到小家伙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
“俟~!”云扬喝着甜甜糖浆,一脸的讶异地盯着娘亲看。
“好喝不?是嫂子特意帮你做的。”季飞雪摸着侄儿的小脸蛋。
“唔!好喝!甜甜的!”云扬胆怯的小脸对着雷小月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这个娘亲晚上睡觉时会把他抱在暖暖的怀里,让他睡得很舒服。一觉醒来,好像全变了样。屋子暖暖的,身上的衣物暖暖的,好吃的东西暖暖的,娘的眼睛也是暖暖的。
“傻话!”雷小月轻摸着小家伙的头,嘴角扬起一抹不为人知的淡淡笑意。
“嫂子!冷月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飞雪张着大嘴巴,手指僵直地直指着冷月所在地。
雷小月抱着小家伙回头一看,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傻眼了。诡异万分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刚才面呈死灰色一度濒临死亡的冷月,此刻像晶莹剔透的冰雕似的,表面覆着厚厚的冰层。连他身上的棉被,底下的草席,干草都无一幸免。那两只小东西不知何缘故,居然离开它们的主子,往她身上跳,现在正趴在她肩膀上张望着。
“哦!~”云扬瞪着大眼睛,瞧着眼前的一切发出惊叹之音。
这古怪的现象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除了湿漉漉的水渍证明曾经发生的一切不是眼睛的幻觉。
“嫂子!冷月死了吗?”季飞雪紧紧攥着雷小月的衣角不放,她小妮子早就吓坏了。
“我过去看看!”雷小月把怀里的云扬放地铺上,小心翼翼地探着脚步走过去。那两只小东西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它们的主子身边,蹭着冷月的脖子。
体温虽低,但与前些天相比,已有了暖意;绵长的呼吸也越来越稳定;最让她震惊的是,冷月身上那几道利器造成的伤口没了。这太诡异了!超速再生吗?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外星球的生物。虽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超自然的现象,但是眼前冷月的现象更让她难以接受。
“你干嘛?”冷月睁开紧闭四天的双眸,闻着熟悉的味道才没有下意识地出手。
“没事!”雷小月恍然回神,轻皱着眉头懊恼,她居然失神了。
“切!哇!好冷!”冷月一蹦而起,摸着浑身湿透的衣物和棉被,怒火攻心,阴森森地冷笑着:“你们居然虐待受伤昏迷不醒中的人。”
“这是你的杰作!”雷小月不理睬他的无理抗议,可惜地瞧着那张棉被,这些天都没有太阳,重新烘干得费不少炭火。
“怎么可能?”冷月看到飞雪和云扬一致猛点头,半信半疑地深呼吸。聚气丹田,运功一周,浑身筋脉舒畅,畅通无阴,内力充沛,绵源不绝。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喃喃自语:“骗人的吧!”
雷小月沉思半晌,睿智地问:“你在练邪门的功夫?刚才是走火入魔还是大功告成?”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冷月冷哼着,犹如兴奋当头让人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女人真不识相!什么邪功?他这是‘冰雪浴阳功’,是他五年前在自己自小练的‘赤雪’内功的基础上,融合阴柔一派的内功,自创的内功心法。这样一来,打通任督二脉,到达返朴归真的境界,他只需要五年的时间。他一年前就练到第九层,却一直停滞不前。没想到这次大难不死,因祸得福。这样一来,他的武功日进千里,再也没有人能与他相媲比。
“哦!我也不想知道!”这下子大家可以一拍两散,互不相欠。这个是敌是友,是善是恶都不知道的人,终于可以与他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