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子?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徐婉试探性的问道。
淳于露华听到声音这才如梦初醒,想到自己这软弱的一面竟被其他人看见,才觉得不好意思,连耳尖都被羞意染红。
他转过脸去,声音里是难言的苦闷,“作诗的人,让她上来,我想见她。”
“啊?”
徐婉更加不明了,怎么花想容作这种‘春花秋月何时了’意境的诗,竟然能让他说出想见。
毕竟,的确有些抱有志气磅礴的好诗淳于露华都没有反应,压根不出面。
但是面前这尊贵客人可是太子,徐婉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在淳于露华面前也是低人一等的。
哪敢忤逆他,当即吩咐了在厢房外的侯着的下人,让他去请花想容上来。
随后,她又折返回去,亲自给淳于露华空空如也的茶盏上满上茶,瞬时茶香四溢,飘香弥漫。
上好的茶,配尊贵的人。
徐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里是打量的神色,“太子,婉儿很想知道花想容作的那首诗就那么触动你吗?竟然……”流泪。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更何况,他身经百战,流血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就算昨天有一个很熟悉的将领,第二天战死在沙场上,也是不会落泪的。
乍听徐婉提起花想容的名字,淳于露华一怔,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想要掩饰过去自己此时的窘态。
“婉儿,你我从小相识,我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可以不叫我太子吗?叫露华也可。”
他故意转移话题。
徐婉可不吃她这一套,铁了心的要问清楚淳于露华落泪的原因。
她根本不想管那个娇纵的妹妹徐芊芊,无奈她的爹和娘亲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实在烦了,也便答应着会给花想容教训,替妹妹出气。
给她出了那样不符合年龄,没有这种心境的人很难作出的诗题,结果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而淳于露华,又因为她作的诗而落泪,真是有趣。
这两人,似乎根本就没有交集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可谓是对方的红颜和蓝颜,既然淳于露华都这样说了,徐婉也放开了,想要逼问他。
可是还没等她逼问呢,那被吩咐下楼去请花想容上来的下人,不到片刻就回来了。
在门外‘咚咚’的敲了两声,却不进来。
透着门纸来看,他的身边也并没有女子的身影,独他一人。
“什么事?”徐婉懒懒的问道。
“回小姐,”门外那人得了她的回应,即使明明隔着一扇门,那人也恭谨的低头,“花想容小姐不知何时离席了,见到她离去的其他小姐说,她似乎忽然之间身体抱恙。”
“我知道了,退下。”
“是。”
待那下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徐婉转过身,一脸遗憾得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淳于露华,道“你也听到了,她忽然离席,都没和我说一声,想来是真的身体抱恙,看来今天见是见不到的了。”
“我听到了,她抱恙……给她送些补品过去,对身子好的都送过去,不要以我的名义,你就继续说是尊贵的客人。”
若是以自己的名义送过去,花想容一定会看都不看一眼,或者原封不动的送还,说是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你要送补品给她?她作的诗就这么讨你欢心?”徐婉不解。
今儿真是奇了怪了,淳于露华因为花想容,简直就想大变了一个人。
他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容却是无边的悲凉,眼里是难以捉摸的情绪,寂寞在蔓延,在围绕,在侵蚀着他。
“天机不可泄露。”
胸中悲苦,无人能知。
但是,为了她,为了得到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万劫不复,此身化骨。
花想容头痛欲裂,意识已经迷糊起来,只能感觉到自己被玉翠和容拂搀扶着上轿,然后回了厢房,一些零星片段逐渐闪过,可是对于这些事情,她却没有一丝的记忆,就好像这记忆是别人的,被别人把她的记忆给强灌给她了。
玉翠见不得她这么痛苦,眼泛泪光,不知所措,想要去找大夫,可是这都什么时辰了?哪有大夫还出诊的?
容拂看出了玉翠心中想法,那双炽烈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花想容,冰冷的手抚摸上她的脸庞,她似乎因为凉意也解了些她的痛楚,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一点。
“玉翠,你无须去找大夫,你家小姐可能是着了夜寒入风头晕,我曾经也有过夜寒,让她安静睡一觉就好。”
因为花想容的态度,玉翠也对容拂改观不少,如今听得他这样说来,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安定了,并不怀疑他的话。
“小姐她,睡一觉就能好,真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嗯。”
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只有他知道,那样的举动,花想容想起了什么……
容哥哥……
现在,还不是让她想起这些事的时候。站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久久不语。
之后他用那葱白修长的手指在花想容的唇瓣摩挲,之后微闭双目,把在她唇上流连的手指压回自己的唇上,久久,那俊美的容颜在此时竟生出了几分妖艳之感。
明明没有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发生,玉翠却看他这动作看得面红耳赤。
花想容紧闭着眼睛,不停的呓语,声音太小,让人听不真切。
容拂回去了,玉翠在榻上歇眠,守着花想容。
其实她本来应该在外间的地上铺上凉席,在外睡着,守着花想容的,花想容却不许她这样做,说地气湿重,会害她生病。
这是第二次,她又不再夜夜发那前世悲惨死去的梦。
这次的梦里有小姑娘,还有一个小男孩。
小姑娘似乎是她自己。
小男孩身上脏兮兮的,看不清脸,很多污垢,但是唇边有着显眼的血迹。
她急忙拿了怀中的手帕,要替小男孩拭去血迹,小男孩却倔强的扭头过去。
之后说了什么,小男孩才终于愿意乖乖转过身给她擦拭血迹。
“哥哥,以后不能再被他们这些人欺负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需要你保护,更不需要你可怜,你给我擦干净后就走开。”
“想容,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一个没用的质子!我对你这么好?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啊!”
小男孩与小女孩之间又多出了一个人,花想容顺着声音看去。
那是另外一个穿着很是华贵的小男孩,他的面容看不真切,似乎被什么遮挡。
花想容细看之时,那男孩的脸竟慢慢的看清了,就像是幼年的……
白苏凝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