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朴庄严的庭院内。
“家主,姜先生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八十岁左右的老头半躺在老爷椅上,看着正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潇潇淡淡的问到。
老人消瘦而憔悴,脸上与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这每一道皱纹,都是岁月沉淀下去的。虽然如此,却没有给人老态龙钟的感觉,反而是那一对深陷的眼睛闪烁着精明和果断的光辉,让人不敢直视。
潇潇听了老人的问话,继续答道:“家主,姜先生最近带了一个女人回家,这个女人长跟姜太太特别像。”
老人听了这话,眉头稍微皱了皱,说道:“长的像?如果只是因为长的像就带回去了,那他就不是他了。他对那女娃是什么态度?”
潇潇不明白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姜先生很在意她,却不让我们去跟姜家和孟家说出她的消息。而且……而且小月还一直叫她妈妈,姜先生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哎!这孩子跟婉瑜一样的……”老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然后看了看潇潇,淡淡说道:“罢了,你去吧!对了,走之前去看看你母亲吧!”老人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是!”潇潇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便退下了。
潇潇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老人身边。
“父亲!”
听到来人的呼喊,老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来人淡淡的说道:“你都听到了?”
那个中年男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才回答道:“是的父亲,我都听到了。而且,我早就知道父亲这几年很关注妹妹的儿子。可是,父亲!潇潇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你的亲孙女啊。你就算不愿让她认祖归宗,也不能……”那个男人说到后面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
老人听了中年男人的话,失望的摇了摇头骂道:“周木瑜啊周木瑜,我周太保叱咤风云一生,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你还真是对的起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啊!认祖归宗?你护的住她们母女吗?等我闭眼后,这个家只怕都要跟着姓梁,你还想着让她认祖归宗,就你这脑子还没你女儿想的长远。”
“父亲,我……”
周木瑜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周老爷子直接给打断了。
“你什么你?你自己不争气就算了,连个儿子都养不好。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花钱玩女人,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我现在老了老了,还要担心我周家后继无人,如果不是这样,我能把注意打到婉瑜家儿子身上去吗?你以为都跟你媳妇那一家子人一样,整天想着入主我周家。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我闭眼吗?我告诉你,周家玩好了便青云直上,玩不好就是自掘坟墓。你就看不出来姜家那小子在躲着我们周家吗?现在不是人家要高攀我周家,是我捧着周家想让人家来接手人家觉得烫不想要。”
周木瑜呆呆的看着自己父亲,嘴巴张了张还想要再说点什么,最后都被一声落寞的叹息给代替了。
周太保看了看自己儿子那落寞的表情,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重了,最后放柔语气说道:“木瑜啊,你跟你妹妹婉瑜一样,都是重情之人。好在你妹妹性子倔,当初没有听我的话,弃了周家。我当初看重了梁欣的家世,本以为梁欣是个大家闺秀会懂得贤良淑德,却没想到……哎!倒是委屈了你跟潇潇母女啊!你,不要怪我!”
周木瑜一听这话,赶紧回道:“父亲,我不怪你。可是,潇潇她…”
周太保见自己儿子还是担心潇潇,叹了口气说道:“潇潇你就不用担心了!当初是她主动提出要去的。那个时候姜家那小子在别人看来还只是个纨绔公子哥,要不是潇潇提出要去跟着他,我估计还不会注意到他。那小子这几年发展的速度你也看到了,就是当年的我也鞭长莫及!潇潇是早就看出我周家没有后起之秀,在给自己和她母亲找后路呢!潇潇这孩子,哎!可惜不是男儿身啊……”周老爷子说完这些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看样子是有些乏了。
周木瑜听了自家父亲的这些话后震惊当场,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周老爷子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周木瑜在原地站了一会后,便朝着潇潇刚刚去的方向去了!
等周木瑜走后,周老爷子才再次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看周木瑜的背影,轻叹一声!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气焰,坐在那里与普通人家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潇潇看着面前这个被孤立的小院,它跟旁边的那些阁楼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就如她的母亲一般,为了她辛苦的在这个大家庭里苦苦挣扎着。
潇潇叹了口气,刚要往里面走,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让她很不舒服的声音。
“你真拿你当周家二太太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梁欣在一天,你跟你生的那个野种,就永远别想进周家祠堂。”
这些话句句都在扎潇潇的心,潇潇愤怒的推开小院的大门。入眼的便是她的母亲半躺在地上,而那个叫梁欣的女人确趾高气昂的站在她母亲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母亲。
潇潇快速的跑到自己母亲面前将她扶起,然后愤怒的盯着梁欣,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梁欣估计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梁欣被潇潇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便放肆的笑了起来“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你家野种回来了啊!”
潇潇妈妈能忍受梁欣侮辱自己,却不能允许她辱骂自己的女儿,刚想开口反驳,就被潇潇给拦了下来。
潇潇扶着自己母亲,瞪着梁欣说道:“你也配叫梁欣,你摸一模自己的胸口,看你还有良心吗?当年要不是我母亲主动退出,你能有机会在这里趾高气昂的跟我母亲说话吗?你才是那个最可耻的小三!”
啪……
梁欣听了潇潇的话,重重的给了潇潇一巴掌。这是她最引以为耻的事情,在她看来这就是她人生的污点。每每想到那个男人对自己那冰冷的态度,她都想活撕了这对母女。
潇潇捂着被打的脸,满脸的愤怒,但是她只能忍着。她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周家,可是她的母亲却不行。母亲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自己认祖归宗,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一点。母亲不止一次告诉她,她很后悔,她如果知道自己当初已经有了身孕,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她争取一下,绝对不会那样轻易退出,让她背上这私生女的骂名。
潇潇妈妈见自己女儿被打,一把把潇潇护到身后,对着梁欣怒道:“你有什么就便冲我来,潇潇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的了手。”
梁欣一听这话,横眉冷竖,吼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说着就要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从门外传来。
“你敢?”
三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只见周木瑜正站在门口,双眼喷火的看着梁欣。
梁欣一见周木瑜那表情,吓的就是一颤。随后又想到周木瑜碍于她的家事不敢动她,底气就足了几分。说道:“我有什么不敢?我才是周家的女主人,她们算个什么东西?”
潇潇见周木瑜来了,嘴角挂起一丝讥讽的笑,扶着她的母亲坐到一旁看戏。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乐趣便是看他们互咬。潇潇妈妈看了看潇潇此时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声。她知道,潇潇对周木瑜有恨,而且还很深。
周木瑜一听梁欣的话,气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吼道:“女主人?你算什么女主人?周家的家主是我爸,他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当当家祖母了吗?你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啊。”
梁欣刚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现在再被周木瑜这么一挤兑,更加难堪了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潇潇母女,一句话也没说便灰溜溜的往外走。
梁欣在经过周木瑜身边的时候,就听周木瑜说到:“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来这里,如果有下一次,我就跟你离婚。你娘家人来也没有用,大不了我带着她们母女离开周家。到时候,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梁欣听了这话,身子就是一颤,她起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木瑜,却发现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有些绝望了,对这个男人绝望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了这对母女做到这一步。如果是这样,她跟她的源儿算什么?梁欣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步伐凌乱的离开了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
潇潇见梁欣走了,拍了拍自己母亲的后背,说道:“妈,你照顾好自己,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潇潇妈妈很是不舍,想要挽留,最后却化成了一声叹息。她知道潇潇恨这个家,恨这个家里的人。
最后潇潇妈妈含泪说道:“是妈妈拖累了你啊!”
潇潇忍着哭的冲动,强颜欢笑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说到拖累也是我拖累了你。妈,你放心,我会努力改变我们现状的,你等我。”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
潇潇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周木瑜给拦住了,只听他轻声说道:“潇潇,我让你很失望吧?你……别恨我!”
听了这话,潇潇突然扭过头对着他笑了起来,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才开口说道:“周先生,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抱过什么希望,谈什么失望?”
潇潇说完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然后扭头直视着周木瑜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有,我……跟你……根本就不存在恨与不恨。”说完后也不管周木瑜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
周木瑜看着潇潇离去的背影,眼里竟是悲伤。只听他自言自语道:“你果然还是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