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薛军饭店的路上，我破天荒的沉默起来。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头。童磊几次从后视镜朝我望过来，我也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平常的时候我和他早就开起了玩笑，但是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个人久了，有些时候总是喜欢把所有的问题自己抗起来，不喜欢和人分享，也不想被别人用另外一种目光看待。我知道我的朋友们都是好意，因此我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谁也不欠谁，没有谁会一直迁就。
我们三个下车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包房里聊的起劲。小雅看到我进来，点了点头，又和别人聊了起来。
或许是为了避免落座的尴尬，她们女生很自觉的坐在了一起。小雅在中间的位置，在我的对面。
我和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目光总是时不时望小雅那边看一眼。有时候会看到她和柳慧她们开心的聊着，有时候我们也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这个发现让我烦躁忐忑的情绪终于安稳下来。
至少，她也会时不时看我一眼。
小雅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又重新捡起来手绘，闲暇时会画一些作品。吃饭的时候，我们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过往，只是聊起了现在，聊起了生活的近况。我和小雅也聊了几句，基本内容更像是一般同学的寒暄。
5点50分，小雅站起来干了一杯，说她要走了。小雅的酒量向来比我好，这么多年过去，她的酒量更好了。
“我送你。”我站起来跟着她往外走。还好，回过神的我没在后面加一句怎么样，那样小雅基本上就会说不用了三个字，拒绝这个提议。童磊和石头一起把车钥匙给我扔了过来，齐晓东在一边浪笑：“钥匙给他干嘛，这货又不会开车。”
MD。
今年一定要把驾照考下来，专开齐晓东的车。
我没工夫搭理这些家伙无良的嘲笑，跟着小雅出来，又跑过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小雅家的地址。
小雅看了看我，没说话。
车子开到小雅的家门口，小雅说齐晓东他们还在等我喝酒，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去车站。
我一阵恍然，也有些庆幸。这意味着小雅至少在我们这里没有男朋友。否则她就不会用一个人来表述。不过小雅的潜台词也明显是拒绝的，因为她没有让我上去坐坐。
我点点头，和司机要了张名片，付了车钱，看着小雅上楼。
不过我没离开，只是站到了楼道的门口。她要一个人去车站，东西拿的多的话，我也可以出一把力。我让司机把车停在路口，这样就可以避免小雅直接上车，然后一句她自己可以的尴尬。
以前来小雅家里的时候，总是心惊胆战，害怕小雅的父母回来，害怕被小雅的邻居发现。时隔多年，我重新站在小雅家的楼道门口，心情竟然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忐忑，一样的想着遇到小雅的父母应该怎么办。
我还记得和小雅在外面逛街，遇到小姐表姐的时候。那会小雅的表姐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因为都是年轻人的关系，小雅的表姐没有对这段感情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我那个时候看上去不够机灵，不爱说话，人比较木纳。
不知道小雅的表姐看到现在的我，是不是又会说我看上去油嘴滑舌，一点定性都没有。
我没有等来小雅的表姐，不过却真的等来了小雅的妈妈。
小雅背着一个包，手里拎了一个包包，她的妈妈帮她拿着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母女俩从楼道下来，看见我的时候都愣住了。后来的那段时间，小雅的妈妈已经意识到我和小雅的恋爱关系，只是一直没有说破。再后来因为我的颓废，小雅在家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她做通了妈妈的工作，也计划着回去之后让我正式拜访。谁曾想造物弄人，最终还是小雅一个人回来。
陡然相见，小雅的妈妈愣了片刻，疑惑的看着小雅。
小雅看了看我：“三毛，你怎么没回去。”
“怕你东西多一个人拿不了。”我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走到小雅妈妈身边的时候笑着说道：“阿姨好，几年没回来，阿姨的样子一点都没变，还和念书的时候一样亲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和小雅是姐妹呢。”
我说着，顺势从小雅妈妈的手里接过小雅的行李箱：“阿姨我来，这么重，还是让我们男生来好了。”
“三毛你这孩子，乱说啥呢。”小雅妈妈笑了起来：“倒是你现在和过去有点不一样，那会来我们家的时候拘束的很，也就问你话的时候才说两句。”
“妈你说啥呢。”小雅不满的说了句：“我和三毛去车站就行了，这么冷的天气，你快回去吧。”
小雅的妈妈愣了片刻才点点头：“行，你回去之后给我电话。”
“嗯。”
小雅应了声，快速的离开，好像担心多待一会就会被妈妈拉着东问西问一样。从楼道出来，小雅没说话，只是一个人往前走。到了路口的时候，小雅看到了停着的出租车，在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之后，小雅看着我说：“谢谢你了三毛，我一个人去车站就可以了。”
我还没说话，出租车司机已经不耐烦的在车里喊道：“不是说只等十来分钟吗？现在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要不是你一定让我等着，我早就开走了。”
“别磨蹭了，再磨蹭就赶不上火车了。”我拉开后座车门，小雅犹豫了一下，瞪了我一眼钻了进去。我跟着一起坐下，把毛爷爷给了司机：“师傅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不少功夫，大过年的不用找了，就算我给您包了个红包。”
“小伙子挺会办事，吉祥我收下，车钱找给你。”司机笑着把钱找给我，脸上的不满少了许多。有时候客气的让别人觉得不好意思，生活才会变得有意思。
车子发动，小雅把目光从自家的方向收回来，漫不经心的问我：“听说你在外省上班？”
我没回答她，只是跟着问了一句：“听说你在省会上班？”
她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