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儒并没有在美国久留,而是来到父母的居住处,他不想一直做不孝子。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一瞬间会想通一切,看破红尘,但是不过分分钟的事,却又钻进死胡同,特别死心眼。
白父白母看到白亦儒还知道来美国看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怨言。
“你一直追逐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白父先开口说话的。
白亦儒就好像被人生生开了一枪,定在了原地。顾流苏是他不能说出口的伤,痛在了骨子里。
“还好,爸,你和妈照顾好自己,我这一次回A市处理完所有事情,安顿下来就一直待在你们身边,我保证不走了。”
这话说的有多么心酸,白亦儒心里就有多纠结。舍弃一段感情又何尝是容易的事。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他要是不自欺欺人的话,他不知道剩下的那些日子里他拿什么度过。
“好好好,在美国给你找一个好姑娘。”白母激动的热泪盈眶。
白亦儒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他们的任何决定,就是上一次为了那个女人非要和家里闹翻,拿命来威胁,伤透了他们的心。到最后觉悟就好!
“这一次什么时候走?”
白父坐在了沙发上,倒了两杯茶,他们爷两好长时间没有谈过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他的野心不小,只是他不想让他误入歧途。
“下午就走。”
白亦儒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以前还是白尧集团董事长的时候,挥斥方遒,如今才退位多长时间,岁月就在他的面庞上刻上了沧桑。
真的是岁月不饶人。有朝一日,他也会被叫做时间的东西磨平棱角,安分地随着生命的长河流入大海,无人知晓。
在这些过程中,他不愿意屈居人下,不愿意爱而不得。世界上两情相悦的确很难,能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遇见自己想要保护呵护一生的姑娘,也着实不容易。
机会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上帝绝对不会把机会拿出来****裸地摆在你眼前,如果你眼瞎呢?
“让你妈给你做一些你喜欢吃的食物吧。”
白亦儒又一次陷入了沉思里。
老是想,别去回忆,回忆回不去。
心是不由自主的,两年里,顾流苏犯懒的时候,都是他做出美味的食物,她享受的。
顾流苏老是说,他的厨艺太高,把她的嘴养的特别叼。不知现在她会不会给季延熙说同样的话。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她又会不会想起两年里他给了他所有能倾注的精力和温柔。
她遇到困难不想找季延熙的时候,第一时间里会不会想起自己。
在世人看来,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步步为营。只要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娶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子,这一生就够了。
其实不然,一个人要让自己的人生更加有意义,更加充实,活在条条框框之下是完全没有依据的,倘若在他奋斗的路上,身后没有那么一个无怨无悔一如既往支持他的女人,那么这个男人的人生就可以称为是残缺的。
因为他不知道何为感情,何为感情里的爱情,又如何珍惜,如何相处。
“亦儒,爸知道你一时半会放不下那女孩子,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也好好斟酌,没事多出去转转,放松心情,世界那么大,总会遇到那个适合和你过一辈子的。”
白父也不知道怎么劝说自家的儿子,明明执着的死心不改,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这又是何必呢。
“爸,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就别操心了,绝对到时候领回来一个你满意的儿媳妇。”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又知道白亦儒心里的势在必得。
白父笑,“陪我下一盘棋吧。”
下棋只是想看看白亦儒在这段时期是不是心浮气躁。一个企业的管理人的大忌就是目中无人,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拱手把江山让给别人。
他不想在知道自己儿子是这种消极的想法时,他却没有及时阻止,那么日后一定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
“爸,我饿了,先去厨房了,下次陪你下吧。”
白亦儒站起身推辞了白父的请求。
父亲的用心良苦他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下了,这盘棋他输得彻头彻尾。
就像他从来没赢过季沿熙一样,不知道是他使用错了方式还是时间不对,顾流苏就是没有感觉。
有时候他会想,若是两年里他喝酒冲动的时候,喝醉了和顾流苏发生实质性的肌肤之亲,现在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那样至少他有理由纠缠顾流苏,怪就怪他太爱,自控能力太强,太在乎顾流苏的感受,而委曲求全了这么长时间。
从来都不知道他还可以这么忍耐,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阳台,楼下是加州的车水马龙,白亦儒想起一句话,无论你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第二日清晨,这个城市依旧车水马龙。
可是谁知道他是痛到没法呼吸,哪里来的泣不成声。
顾流苏离开的每一个夜里,他不知道如何入眠。到最后才觉悟到,人这一辈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爱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上帝总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一样,那么你那一样就是永失的。
他也想见证那句话的正确与否,切身体会,得到了最准确的答案。
一件物品或者是一个人,它要走的时候你放它走,若是能回来的话,就是你的,若是回不来,那就注定不是你的,也就不要再妄想了。
人在极度抑郁的时候才会有死那种想法,而现在,他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果真高大上了许多……呵呵……
顾流苏真是混蛋,当初说好的,她不会和季延熙在一起的,什么的都是放狗屁!
白亦儒一脚踢翻了阳台左边放置的一堆红酒瓶,发出了巨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更甚的是一只直接飞了起来,直直地从十几楼掉了下去。
他的大脑停止旋转足足有一分钟,直到楼下围了一大堆人,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他才后知后觉,闯祸了。
白父听到声响赶到阳台,看到惨白了脸色的儿子,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亦儒失控地转身,崩溃的吼了出来,真真地掉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白父看着心塞,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抱了抱白亦儒,“儿子,你走吧,但愿你能想通,不要再折磨自己。”
白亦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哭的像个小孩,“爸,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但是我希望能在国内解决。”
他要是回国的话,或许顾流苏会来看看他,然后自己的父亲动用关系,他只会更加轻而易举的出来。
“好。”
白亦儒被警察带走的时候白母哭的稀里哗啦,自己的儿子怎么冲动,全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到国内的时候是夜里,白亦儒平生以来第一次进了监狱。
体会到了冷冰冰不尽人意孤独无处释放是什么感觉,这些再强烈也没有心被挖空来的刺激。
顾流苏手机震动是凌晨三点多,季延熙不悦地皱着眉头打开床头的灯,将顾流苏搂的更紧了。
“陌生号码,接不接?”
顾流苏迷迷糊糊地问,由于季延熙的大尺度搂着她,她的胳膊生疼,不适应地扭动了一下,才听到季延熙均匀的呼吸声……
这家伙不该是自己没在的那会根本就没休息吧?
电话还是接了,结果竟然是警局里打来的,对方说,他们是XX分区的派出所,白亦儒在美国无意杀了人,现在在国内处理这件事,只是通知一下。
顾流苏额上冷汗涔涔,身体瞬间凉了半截,白亦儒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怎么会无意杀人?
再者他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不可能给别人留下抓住他把柄的机会。
“你好,我是他的家属,现在是不是可以过去看他?”
“暂时不行,早上吧!”
警员规矩地回答,顾流苏清晰地听到了打哈欠的声音,看来不止她一人瞌睡,只是这个理由来的太猛烈,她在这深夜里又不成眠。
“好的,谢谢你。”
他们完全可以明天再打电话的,是不是担心家属不知道他的行踪才打电话通知的。
这世道……没法说。
季延熙完全清醒,语气清冷,“你是谁的家属?”
他松开了手,不再保持搂着顾流苏的那个姿势,他心凉了半截。
顾流苏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季延熙继续说:“你可以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杀了白亦儒和你!”
原来季延熙什么都知道,“我不会离开你。”
“那我现在算什么!你告诉我啊!”
季延熙偌大的声音吵醒了狗笼里的徐朵朵,她屁颠屁颠跑过来蹲在顾流苏的旁边。
顾流苏想说,两年的感情没那么轻而易举地在生命里抹去,尤其是掏心掏肺对待你的人。
但是这样的解释是最苍白的,也是最浪费时间的。
“亦儒哥哥杀了人,他现在进监狱了。”
季延熙忽然就安静了,紧握的拳头在被子下面跃跃欲试,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忍耐多久。
“你走吧,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
许久顾流苏都没有动静,季延熙却坐起来刷刷地穿上了衣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流苏,“你不走,我走!”
顾流苏着急了,坐起来无辜地看着季延熙,听着季延熙嘴里说出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
“顾流苏,加上之前一年的你侬我侬,三年了,我真的累了!”
季延熙决绝地转身,他是直接收拾行李箱的,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心胸会这么狭小,真的容忍不了!
顾流苏跌跌撞撞下床,跑过去抱住了季延熙的大腿,泪如雨下,“你别走……别走……”
季延熙顿了一下,转身,用力拍掉了顾流苏那只受伤的手,看着她疼的龇牙咧嘴,“顾流苏,我累了!”
季延熙最后还是走了,走下楼的那一刻他听到顾流苏一声尖锐的哭声,真的疼到了骨子里。
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
顾流苏颓废地坐在地上,要怎么去描摹美好的未来和蓝图,实在找不回信心。
自信是与生俱来的吗?她现在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对的。
有时候感情回到过去,再也变不回来原来的味道,是这样吗?
以后迎接她的是不是无休止的争吵和误会?
她转眼望过去,凌晨快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