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腾宇站在河边的石岩上,看着不远处翻腾不安的浑浊河水,心情烦闷焦躁极了。形势迅速的变化,魏家长辈的施压,魏紫兰的咄咄逼人之态度,更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希望早些息事宁人严腾宇暂时妥协了下来,把解决问题的出口转向了弱势的裴蕾蕾。
然而裴蕾蕾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的低眉顺目、唯命是从,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搞起了小对抗。
而且不再安分的裴蕾蕾已经妨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有些厌烦和嫌弃,更加想痛快地摆脱掉了。所以裴蕾蕾肚子里的孩子显然变成了一个累赘,必须除掉。
此时的他不想顾虑太多,只在琢磨着该如何让裴蕾蕾乖乖听话。为什么非得那么闹腾?只要把孩子拿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为什么就那么的死脑筋?
转念一想,经过这么一闹腾,他与裴蕾蕾日后更难相处,索性断个干脆。
“你是知道我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有很多的不得已。对不起,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有结果了。到此为止,我们分手吧,把孩子打掉,我会补偿你的。”
“我承认,我是一个虚荣的女人,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我能感觉到你和她之间没有多少真情实感,我能感受到你的痛处,体贴关心你,默默地为你付出。
难道你就不愿意稍稍为我牺牲一点吗?”痴傻的裴蕾蕾心存侥幸和幻想,坚信两人心中有爱,一切都可以重来,并悉心经营共同的爱巢。
“我现在是不可能和紫兰分开的,而她容不下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也为了你日后过得更好,所以……所以你把它打掉吧。”严腾宇再次表明立场,他们已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裴蕾蕾根本不能接受严腾宇当面亲口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这男人已不属于自己,从头到尾一直都未曾属于自己。只要魏紫兰不点头,她和孩子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
本来如此卑微而不道德的存在,让她都要瞧不起自己了,然而她天真地觉得她和严腾宇之间只要还有真爱,孩子是最好的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她错了,是大错特错。
“不,他也是你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裴蕾蕾哭了,是懊悔的泪水吗?这男人的心地竟是如此的残忍,自己的眼睛该有多瞎啊!
裴蕾蕾楚楚可怜的泪水,多少能触动到他,然而他不能心软,因为不值得。硬起心肠的严腾宇转移了视线,不去对视着这为自己怀孕着期盼已久儿子的女人。
“蕾蕾,醒醒吧。别想太多了,趁今天还有时间,我带你去做个引产手术吧。”严腾宇耐下心来苦苦地劝说着。
“不,我不,我不会去的!”裴蕾蕾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不,我不要醒来,只要你愿意陪我走下去,美梦也能成真的。
“裴蕾蕾,你冷静点!你如此的执拗,对谁都没有一点好处!”深感焦头烂额的严腾宇继续劝说着。
没有回应的裴蕾蕾突然苦笑了一声,严腾宇当初的甜言蜜语的哄骗,现在的三言两语的打发,让凄凉的裴蕾蕾倍加心碎肠断。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一个这样无情、无义、无心的男人,就因为他能给自己过上富足的日子?现在看来充其量只是肉体与金钱的交换,如果谁多付了那么一点真心,就活该受伤害。
“月份再大些就更不好处理了,我已经联系好一个熟悉的医生了,很快可以弄掉的。”蹙着眉头的严腾宇费力地劝诫着。
“我不再逼你离婚,请你不要抛弃我和孩子,好吗?我只会安静地呆着,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裴蕾蕾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已哭成一个泪人了,低低地乞求着要保住孩子的性命,这已经是她最低的要求了。
裴蕾蕾已怀孕四个月了,胎儿已经形成小人的模样。引产的话,那是要活生生地把那幼小的生命弄死,剥夺它存在的权利,才刚尝试到做母亲滋味的她能如此残忍吗?
引产是女性错过了最佳人流时间,最后一种可以提前结束妊娠的方法,对身体伤害是非常大的。做引产是没办法打麻药的,一般是在肚子上打催产针,引起宫缩把胎儿流下来。
相当于提前把胎儿生下来却不能存活,整个过程是很痛苦,很漫长,也很残酷。引产后的护理也是相当重要的,护理不好,身体难以恢复原状。
生命无比的珍贵,只有一次不能重来。尊重生命,珍视生命,更不要拿生命来做赌注,甚至开玩笑。大人的错误要一个无辜的生命来承担吗?简直是让人愤怒和惋惜。
“你是非要把我折腾死吗?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吗?听话,跟我走吧!”似乎没什么耐性的严腾宇语气强硬了起来。
人心碎了不可复原,人心死了不可重生。裴蕾蕾已经悲伤到了不可复加的地步,事物发展到了一个极点时就会向另一个方向转化。
无比幽怨愤恨的裴蕾蕾眼神中闪出一丝凄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不,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恨你!我会让你们永远不得安生!”
看透了这绝情的男人已不会再心疼爱惜自己,看不到未来的裴蕾蕾说罢,猛然直接扭转身,向着河边疯狂地奔跑而去。
“蕾蕾,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啊……”严腾宇话音未落,扑通一声,只见裴蕾蕾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入了流水滚滚的河里,随着浪花的溅起而销声匿迹。
严腾宇迅速拔腿飞奔而起,却未能拦截住这冲动的轻生之人。严腾宇眼光发直地看着翻腾汹怒的河水,傻愣了半晌自语着:“你这是何苦呢?!”
裴蕾蕾顷刻沉没在怒涛湍急的河水里,并随着激流滚滚奔腾而去,连男人看着都会发憷。此时的严腾宇理解不了裴蕾蕾为什么要去投河自尽。
难道自己的性命就如此的不值钱吗?连死都不怕,为什么就不能面对还没出生,甚至是毫无感情可言的小生命逝去。
是的,严腾宇这个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是不可能理解得到,这对他失望透顶的女人所怀着的愤恨之心是何其之烈。
不过人非草木,岂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只是浓淡之分,轻重之别。面对着这为自己孕育了四个月生命的女人,多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情意和愧疚。
又沿着河边边跑边喊了几声后,心如石沉水底的严腾宇最终拨打110报警了,得知消息赶来的救援人员极力地搜救了好几个小时后仍一无所获。
天色渐暗,天空再次下起了雨来,而且还越下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倾盆大雨。河水愈加的浑浊,水流愈加的急速,危险系数增高了,搜救难度加大了,估计搜救无望的人们停止了行动。
“继续啊,不能停下来啊!”严腾宇深知只要搜救行动停止下来,就意味着裴蕾蕾彻底地完蛋了,没有任何救活的希望了。
搜救负责人拍了拍严腾宇的肩膀,摇了摇头,无声地走开了。后面赶来的魏紫兰冷眼旁观着忙成一锅粥的人们,心里说不上很痛快,但至少不会觉得有多可惜。
“啊-!”严腾宇高声呐喊了一声,抱头蹲了下来,头发都被抓得凌乱极了。
“有这么痛吗,怎么没有跟着去殉情啊?”魏紫兰看不得严腾宇这一副欲哭无泪、悲天怜人的模样,冷言冷语着。
“都闹出人命来了,你还在说什么风凉话?”严腾宇脸色严肃,目色泛冷,愤怒焦虑充斥着疲惫的心,咬牙质问着这个冷血的女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魏紫兰鼻翼轻哼,口气轻蔑至极。
恼怒哀痛中的严腾宇狠狠地瞪视着魏紫兰,魏紫兰旋即闭口无言,悻悻地走开了。
翌日,雨过天晴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救,仍无果。因为没找到尸体,只能宣布裴蕾蕾目前为失踪状态。虽说如此,凶多吉少的裴蕾蕾大概是难逃一劫。
一尸两命的结局,到底还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为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去死,死得其所吗?恐怕只是徒劳而无益,更是冲动而愚蠢的行为。
也许时间一久,严腾宇稍感愧疚之心会消失殆尽,然后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继续快活地潇洒着。连亲骨肉都可以舍弃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良心折磨与精神恐惧。
裴蕾蕾到底是投河自尽呢,还是失足坠河,更有甚者猜测她是被人蓄意谋杀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但很快就被掩盖过去。
再说证据不足难以定案,只把裴蕾蕾的死归属于意外,世上的意外之死何止千万,不足以引起轰动,随着时间的过去也会淡出人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