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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流火之穴

记忆中经历过的唯一一次地震,那时候我还是个初中少年。当时正在上课,震感并不强烈,只是课桌、凳子和窗户轻微摇晃着,都没有后来初恋女友的小床,摇的更厉害。

而此时溶洞里的地震,强的几乎让人站不住。

洞口被滑落的巨石堵住,油灯滚到溪流里被水熄灭,周围的世界黑暗的只剩下呼吸。

“都靠到墙上去。”

我担心上面的石块落下来砸到人,急忙拉着三个女人爬到墙边躲避。

现在只能等待命运审判,我们无处可逃。

地震持续了一分多钟,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所在的溶洞没有坍塌,只有一些西瓜大的石块,从岩壁上滚落。如果不是躲避及时,那些石块就有可能夺走我们的生命。

再强大的精神意志,也抵御不了自然之力的摧残。我头一次感受到艾希身体的热度,这个冰冷的女人,此时她的脸颊紧紧贴在我的胳膊上,是那么的烫,双唇都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已经停了,我们还能出去吗?”小春泥瑟瑟索索的问着。

我说:“先不要动,可能还有余震。”

话音刚落,就听洞外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仿佛手雷在我们耳边炸响一般,震得溶洞再次发出颤抖。

那声音就在我们头顶,将天空都撕裂开来。

爆炸声余音缭绕,还没有消逝,就又听到外面一阵哗哗的水声,就像下了一场暴雨一般。但那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是一阵阵炸响,似乎还有巨石从山上滚落,砸的周围树木噼啪断裂。

艾美躲在我的怀里,身子不住发抖:“维京朋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我嗅了嗅,果然有一些怪味,而且随着头顶的巨响,那股味道越发浓烈,像是硫磺。

“是火山喷发了。”

一定不会有错,我敢肯定闻到的就是硫磺、硫化氢和二氧化硫的臭鸡蛋味。那哗哗的雨声,是山顶湖水倾泻的声音,还有可能是岩浆。

听到火山喷发,艾希艾美都不约而同的抽搐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我问小春泥,上一次火山喷发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回答是摇头。虽然她也是部落人,但毕竟年纪还很小,而且是个孤儿,没人告诉她部落历史上最近一次火山喷发是什么时候。

根据采薇山顶火山湖的大小,无法判断这座火山的寿命,不过湖边坚硬的火山岩可以看出,它应该有很多年没有喷过了。

我不禁替山下那些人感到担忧,岩浆虽然不会喷发那么远的距离,但是挥发出来的有毒气体和大量火山灰,能瞬间将周围的平原、森林、河流全部淹没。

更不用说平原上的村子和人类。

采薇山就像杨采薇的性格,火爆的时候恨不得杀人,温柔的时候能把人溺死。

它喷发了十几次,突然安静地像个少女。

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蹲坐在墙壁边上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没有异象发生,这才相互搀扶着走到溶洞洞口。

那块巨石死死卡在那里,居然严丝无缝。

我找艾美要过一把蝰蛇之刃,用匕首戳了戳终于找到一个小孔。

它本来是一条石缝,火山喷发后,被骤然冷却的熔岩和火山灰堵住,被我用匕首一捅就开了,从外面流进来一股股岩浆,滴在地上的溪流里,冒出刺鼻的热气,和吱吱的声响。

我急忙后撤几步,等岩浆流光,靠近那个小孔观察山下的情形。

角度关系,我只能看到天上的黄云,那是火山熔岩挥发形成的尘埃。

我们四个人靠在巨石上,试图将它推开,奈何力量远远不够,它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嘲弄着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

突然这时,身后溶洞最里面发生了塌方,石头滚落在地上,那里竟然射出了红光。

似乎还有风!

我们都惊呆了,这座溶洞居然洞中有洞,在里面待了两天多,它都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最后却被地震和火山喷发,撕开了脸上的面纱。

“有风,它一定与外界连通的。”我说道。

艾希紧皱眉头:“你敢确定吗,那里可是圣湖的最底部,是圣山的中心。”

按照正常逻辑,我觉得有风就一定有出口,这是空气流通的必然结果。但是此刻,我却不敢确定它到底通向哪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洞口的巨石推不开,我们要么被困死在这里,要么深入洞穴寻找另一个出口,你们觉得呢。”

艾希没有说话,小春泥微微点头,只有艾美向我靠了过来。

可人的金发少女,用她那圣湖般湛蓝的眼神告诉我:维京朋友,我相信你。

我们转身回到溶洞深处,那里的红光让人觉得诡异,更加令人恐惧的是,仿佛有鬼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一片未知的血红世界。

“还是不要去了,那声音太吓人了,我怕。”

小春泥退缩了,我抚慰着小女孩的卷发,安慰她说:“别怕,是风洞的声效,不是鬼。”

“真的吗,你别骗人。”

“当然是真的,洞口相当于一个大喇叭,风从里面吹出来,就会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我没有必要骗她,天然风洞是真实存在的地理风貌,湖南、陕西等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景观,风洞的声音听上去确实像鬼哭神泣,胆子小的人会被吓得腿软。

只是我不懂那光到底是什么来头,都说火山喷发和地震之前,都会有“地光”现象发生,至今困扰着人类科学家的探索脚步。

我感觉,那红光应该就是地光的发光源。

坍塌出来的洞口口径只有一米多,不过里面却越来越宽阔。我们钻进去走了五十多米,已经可以站起腰来直立行走了,洞高将近两米,宽度也有一米之多。风没有停歇,光越来越亮,让我讶异的是温度居然越来越高,这不符合天然风洞的道理。

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但是等待我们的将是饥饿与寒冷,无法推开溶洞口的巨石,用不了几天我们就会饿死。

如果继续深入这条狭长的甬道,起码我们有希望找到出口,也不会被湿冷的空气冻死。

所以,我替三个女人选择了命运,趁着现在我们还有力气行走,继续深入这狭长的山里甬道,直到找到出口。

又走了两百多米,甬道已经有单向三车道马路那么宽,红光亮的可以让人看清彼此的脸庞,风声彻底没了,温度二十五左右,我们觉得很舒适。

稀薄的空气中,好像再次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与火山喷发时的味道不同,这次我们闻到的是大蒜腐烂的臭味。

是磷,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更确切的说是磷化氢,一种很容易就能燃烧的气体,哪怕三十多度都能将其点燃,发出橙红色的火光,甚至还有可能爆炸。

如果说出它的俗名,相信所有人都听说过,那就是“鬼火”,是动物骨骼内含有的磷元素,在密闭条件下挥发到空气中的自燃现象。

我更加担忧,如果磷化氢浓度足够高,很可能会发生爆炸。

同时也更加好奇,因为这种气体的存在,说明周围一定有腐骨,要么是人类的古墓,要么是动物死后腐烂形成的。

古墓的可能性不大,部落人不会将自己安葬在这么深的地下。我觉得肯定是腐烂的地下生物,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哪怕只是老鼠,也能让我们填饱肚子。

直到艾美一声惊呼,才让我意识到自己错了。

“快看,前面有台阶。”艾美喊道:“红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我们急忙跑过去,果然在甬道的尽头发现了无数道石阶,铺砌地面的石板形状都非常规则,每一块都是5x1米的长宽比。

这是人类的杰作,动物和自然之力是不可能创造出如此艺术的奇迹。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无比震惊,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一定是采薇山内部的中心。刚刚喷发过的火山,里面几乎是中空的,还有燃烧着的岩浆挂在石壁上咕咕冒烟。

红光,正是流火的岩浆产生的。

那些人类缔造的巨大石阶,就铺砌在火山内部的岩壁上,呈现45度角,一直延伸到深不见底的地下。

莫非它通往地心世界?

突然,身旁的女人尖叫了一声:“有死人。”

我急忙问道:“在哪?”

艾美指着右手边的岩壁:“都挂在墙上。”

当我看到几十张像是壁画一般的干枯死尸,面目狰狞的挂在岩壁上,只觉得两腿发软,胃里一股热流急速翻腾,险些就呕吐出来。

他们一定是被岩浆的瞬时高温烤成了人干,又被热气压强从地心吹起来,将仅剩的干尸挂在了岩壁上。空气中弥漫的磷化氢气体,正是人体骨头碳化时挥发出来的,就像火葬场。

大自然的力量真是让人惊奇,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骨头都能碳化,为什么皮肉没有被烧焦或者烧成灰。

我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些人到底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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