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上面的能擦干,下面的呢,你想让谁跳到水里擦,还是你自己跳下海去擦。”
“李哥,我一直都很敬重你的,可这次未免太那啥了吧……”
不等他说完,救生艇猛地摇晃起来,所有人都倒在船舱里。
透过小窗,我们看到两排密密麻麻的锯齿。
那是一头大白鲨!白鲨,在海里没有天敌。
真要给找一个天敌,那一定就是人类,毕竟人类是所有动物的天敌。
普通成年大白鲨,体长约为4-6米,最长的有7米之多。体重约为两吨,也就是一辆奔驰S级轿车的重量,或者两辆日系韩系车的重量。
我们所乘坐的50人标准型救生艇,长宽尺寸大约是8x3米,在无法确定海里那头大白鲨体型的前提下,我对我们的命运,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它的大口可以很容易撕裂船体,即便咬不碎,也能将其倾覆在海水中。
“把所有小窗全部关闭!”
我挣扎起身子,扶着船舱壁,将身边的窗子拉上闭紧。
坐过飞机的朋友,应该记得机舱窗口的样子,救生艇里的窗户跟那个差不多,只不过玻璃厚度,却远远不及。
船头的瞭望窗口,被大白鲨一头撞碎,海水倒灌进来,此时如果船体倾覆的话,我们将葬身海底或者成为大白鲨果腹的美餐。
关好身边的窗口,我急忙爬到船头,用椰子壳将船舱里的水往外倒。
大白鲨不会放弃攻击,虽然它的体型比不过救生艇,但它的力量和咬肌,却让这场碰撞变得惊心动魄。
船舱里的人们全都吓傻了,尤其是引来鲨鱼的罪魁祸首小吴,趴在船板上失声痛哭,我想大家一定看到了那张白森森的巨口,比我们曾经遇到过的湾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起来跟我倒水!”看着被吓傻了的人,我狂吼一声,提醒他们,这场战斗还有的打,不能放弃最后一丝的生还希望:“小柔你端好油灯,千万不要让它熄灭,白姐你帮林老师照顾好伤者,船体晃得厉害,不能撞到……”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灌进来的海水堵住了嘴。
大白鲨嗅到了鲜肉的味道,它一定是饿极了,疯狂的向我们的救生艇撞击,船头尖尖的地方,已经被它的利齿咬的深陷下去。
救生艇为了浮力最大化,方便载重,采用的是高强度塑料结构。这反倒成了大白鲨的玩具,透过小窗,我能看到它一口就能咬下半个船头。
“来啊!”
那些人终于被我骂醒了,杨采薇第一个爬到我身边,用椰子壳将船舱的海水往外舀。紧接着老崔几个男人,也都跟了过来。
大白鲨突然游走了,我们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救生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过五秒钟时间,马上迎来最严重的一次撞击。大白鲨的助跑,再次将我们所有人撞倒在地,救生艇几乎呈四十多度角,斜着插在海里。
一切都前功尽弃!
才舀出去的海水,马上又倒灌进来,而且比先前更为凶猛,就像是大坝决堤一般,奔涌而来。
温小柔没有坐稳,油灯掉进了水里,熄灭了。
整个救生艇里黑漆漆一片,它本来就是密封的,现在一点光都没有了。
老崔爬起来,想用后背堵住那个灌水的窗口,被我及时拉了回来。如果救生艇外壳被鲨鱼咬碎,他将彻底命丧鲨鱼之口。
那头鲨鱼咬住船头,身子来回摇摆着,晃得我们头晕目眩。
也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临行前,艾希说过的那句话:死的时候,喊我妹妹的名字。
我想起那把号称蝰蛇之刃的金色匕首,它上面喂的毒药,据说可以让一头鲨鱼丧失战斗力。
想到这里,我伸手到腰间摘下匕首,拔出刀鞘,一阵悦耳的铿锵声响起。我将胳膊伸出灌水的窗口,胡乱捅着,却够不到鲨鱼的身子。
它到底在哪里。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海水已经淹没到我们的膝盖,如果再持续一分钟,整艘救生艇,必将沉没到海底。而鲨鱼,是可以潜水一千多米深度的。
最终,我们还是死无全尸。
“保护好我的女人!”
这算是我最后的遗言吧,说完直起起身来,奋力拧开舱盖,双手把住外沿,两腿一发力,撑着身子爬出了船舱。
“维京你要去哪。”
“维京快回来,呜呜!”
身后女人绝望的喊声,反而让我更加有了战斗的勇气。
三两点星光下,我看到了那个家伙的面目。
它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不过已经成年了,差不多有五米的样子,巨大的嘴巴与渺小的眼球,形成鲜明的对比。鲨鱼毕竟是畜生,没有头脑的畜生,它依旧死死咬住船头摇晃着,似乎没有看到我这个大活人一般。
“啊……”
我已经疯了,在我将自己的女人交给别人保护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我从舱盖上高高跃起,双手紧紧攥住蝰蛇匕首的刀柄,直接跳到了鲨鱼的头上。
匕首不长,锋刃只有二十公分。但它还是深深刺痛了鲨鱼,整个刀身全部没入到鲨鱼体内。剧烈的疼痛让它不得不松开口中的船体,一头扎入到海水之中。
我知道自己决不能被鲨鱼甩开,要不然它会转身把我一口吞进肚子里。借助海水的阻力作用,我一手把住刀柄,一手把住鲨鱼鳍,随着它沉入到深不见底的海里。
一定没有人,体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人类极限的游泳速度,不超过5海里每小时,也就是有史以来的极限速度世界纪录,只有25米每秒。平均世界记录,更是只有18米每秒。
而大白鲨,时速25公里以上,秒速大约10米。
在海水中以十米每秒的速度穿行,如果不是上天眷顾,我的胳膊早就被强大的阻力撕掉了,那种痛苦让人永生难忘。
更何况,还有来自大气压的压强。
只要白鲨深入海水二十米深度,我的内脏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变型。如果深入一百米,我还能抓住它的话,我的心脏也会被压成乒乓球那么大,眼睛、鼻孔、嘴巴、耳朵一起往外渗血。
好在它没有继续下潜,而是匆匆跃出水面。
是真的跳跃,而非慢慢浮出海水。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腾起在半空中,如果我稍一松手,就被被它摔在海里吃掉。
蝰蛇之刃就像一颗钉子,S型刀身设定,让它可以死死扎在鲨鱼的脑袋上。而我另一只手,也垂死般抓住鲨鱼鳍。
我曲起双臂,爬到了鲨鱼背上,就像一个趴在快速奔驰火车上的人,被鲨鱼带着在海面上疾驰。
海水在我眼前分开,它背上的鱼鳍像是一把剪刀,把平静的海面剪刀成两半。
我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全身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但是我身下的那头鲨鱼,情况比我还要糟糕,一定是匕首上喂毒的效果。
它的速度越来越慢,而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终于,我昏迷了过去!
……
我背着行囊,一个人,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
应该是五年吧,是呀,五年没有回家了。不知父亲是否还像以前那么喜欢喝酒,母亲是否还像以前那么爱唠叨。
找到自家门口,看着那并不曾变化的铁门,我的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
家里还有人吗?
这是我最害怕最担心的一件事,如果因为我的失踪,父母无法忍受悲恸,而遭遇不测的话,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忽然,门开了。
我看到一张苍老许多的面孔,一个白发染染的农村妇女。
她腋下夹着一只塑料盆,里面放着几件廉价的的确良衣服。
“你找谁啊?”农村妇女眯缝起眼睛看着我。
五年来,我流过汗、流过血,却从未流过一滴泪,唯独此时,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娘……是我,常青。”
“常青?”
噗通,母亲手里的盆子掉在地上。
“常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呜呜……”
“娘!”
……
“维京!维京!你是不是醒了,维京?”
脸上火辣辣的发烫,是阳光的味道。
我拼命地睁开眼睛,发现一张模糊的泪脸,仿佛一夜间憔悴了许多,但却依然美丽。
“呃……我的腿……好疼……”
林红音哭着说道:“你的腿受伤了,不过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家还好吧。”
“都好,我们都很好,没有一个人受伤。”
“鲨鱼呢?”
“在那里!”
我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具白森森的鲨鱼尸体,已经搁浅在沙滩上,它的头部扎着一把金光灿灿的匕首,背鳍割掉了一半。
虽然不记得昨晚最后发生了什么,但它肯定是被我杀死的。
在林红音的搀扶下,我挣扎着站起来。
大腿上的伤不算太严重,没有出血,也没有伤及筋骨,应该是鲨鱼上下跳跃时,我的腿撞到它的脊背摔伤的。
我们走到那头泛着肚皮的大白鲨跟前,即便是死了,它依旧张着巨口,牙齿间能看到拇指粗的一块块碎肉,应该是海龟或者海鸟的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