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瑾瑜见林羽杉仿佛那泼皮猴儿,恨不得当场表演一场抓耳挠腮的猴戏,简直要吼出来,“池绍你若是再不走,便要被北冥慕看出来了。”哭笑不得之余,却感觉有一道暖流涌遍全身,烫得她心窝子像揣了冬天的小暖炉似的,热乎乎,暖哄哄的。
言瑾瑜望着卖力给池绍那个榆木疙瘩不停使眼色,却一腔好意向东流的林羽杉,杏眼儿微微泛红。
虽然她是忠烈之后,父亲同哥哥战死沙场之后,自己更是被皇恩庇护,养在深宫之中,身份尊贵,别说欺侮自己,只怕奉承还来不及呢,可终究不是真心实意。
那些人讨好的是莅文公主这个身份。
这边言瑾瑜被林羽杉感动得泪眼汪汪,一阵凉风起,吹动裙摆翩翩,以身后的一池秋末菡萏为背景,越发的我见犹怜,直让池绍一个武将也心疼得揪揪的,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不知抽什么疯的林羽杉。
谁知这一眼剜过去,却是对上了北冥慕的眸子,仿若东方的星曜,生于黎明之初,明亮灼灼,却染着一抹寒意,即便是征战沙场的池绍也被震慑住了,再一思及言瑾瑜能够不去和亲,自己还要感谢北冥慕,越发地心虚了。
正懊恼自己给北冥慕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池绍浑身一紧,被日光晒得黑中发红的脸庞,噌地就热了!
垂着眼睛,盯着言瑾瑜轻轻扯住他衣袍的纤纤素手,池绍心跳如雷,红晕直接从脖子蔓延到脸颊、耳朵根,让林羽杉看得好笑之极,同时她的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
这位莅文公主是不是活腻了,竟然当着北冥慕的面,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别说她已经嫁给了北冥慕,即便没有出阁,未婚女子私会情郎,也是要受到唾弃的,若是意乱情迷,闹出人命,更是不得了。
诡异地,林羽杉脑海里浮现了一副光景:温柔贤淑的言瑾瑜和一头猪关在了笼子里,头上沾着一片菜叶子,好不凄凉。
越想越心颤,林羽杉都不敢看北冥慕的脸色了,必然是乌云压城城欲摧吧!这个时而冷时而无赖,其实霸道狂傲的男人哪能允许自己名门正娶的侧妃如此挑衅自己?
林羽杉一面担心言瑾瑜和池绍将下场凄惨,一面同情北冥慕,却也明白爱情是最不能强求的。
“姐姐,谢谢你如此真心待妹妹,一心一意为妹妹打算。只是,”掩唇娇笑,言瑾瑜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表情微妙的林羽杉,春水般的含情眸盈盈地望着池绍,";姐姐,你当真是误会了呢!妹妹和池哥哥才是一对。”
这毕竟是古代,言瑾瑜也是头一次向别人承认自己和池绍的关系,不由地羞红了脸,衬着氤氲着水光的眸子,如湖水般,波光盈盈,美得池绍这根木头直接看呆了去,耳朵都红透了。
林羽杉两眼一闭,差点晕过去!
用现代的流行语说,这个言瑾瑜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那个,王爷我给您背一首诗吧?”林羽杉笑眯眯地凑到北冥慕身边,只觉这个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男人极有可能是在憋一个大招!
一袭白色华袍的男人负手而立,深邃俊美的面庞勾起三分笑意,乌黑长眉轻挑,邪魅而勾人,而他的身后却是青松翠柏、假山嶙峋,正气浩然,如此反差,却让林羽杉心神一恍惚,任由红晕染醉了这一世的倾城美颜
。
不知为何,林羽杉不由地想起另一首诗,心思一转,脱口而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北冥慕等了半天,还以为林羽杉要背一首歌颂爱情的酸诗,再给他讲些所谓的道理,请求他成全言瑾瑜和池绍。
结果!
这女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总是给他惊喜。原来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如此高大伟岸啊!
对比林羽杉之前的言行,北冥慕隐约觉得女人就是喜欢欲迎还拒,不由勾起了唇角。
言瑾瑜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笑着打趣林羽杉,“不愧是我的姐姐,果然有我的风范。”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羞答答地低着头呢!
林羽杉这才回神,饶是她活过两世,更知道在现代社会的爱情非常快餐,谈个恋爱,三个月还没冲向本垒打,是要被嘲笑的。这会儿,她还是两颊染了嫣红,愤恨地瞪着言瑾瑜,“妹妹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好歹之人,看招!”
池绍心下一紧,想也不想地把心上人拉到身后。
言瑾瑜仗着自己有池绍相护,越发得意洋洋,若是有根尾巴,只怕正和朗朗晴空打招呼呢。
然而,她并没有。
言瑾瑜只好从池绍的胳肢窝下,探出脑袋,冲林羽杉吐舌头,扮鬼脸,哪有一点公主的端庄气派?
池绍拼命护着言瑾瑜,林羽杉也不好和一个成年男子发生肢体接触,尤其还是当着北冥慕的面,毕竟自己喜欢的人看不上自己,却看上了一介情商不过关的武夫,他已经很可怜了……
所以,怎么都抓不到言瑾瑜的林羽杉恼得都想哭了。
言瑾瑜见林羽杉羞怒得都快崩溃了,心里有些紧,忙趁着池绍不注意,小跑过去,拉住林羽杉的衣袖,轻轻地摇她,“姐姐莫恼。恼坏了身子,我九哥会心疼的!”
“哼!”林羽杉别开脸,不买账,却不由地拿眼角余光去瞥北冥慕的反应。
在古代,她刚刚那也算是表白了吧?
北冥慕不该有点反应吗?
“好啦好啦!妹妹和你交个底,还不成吗?我啊,”顿了一下,言瑾瑜羞涩地又看了一下挠着头的池绍,“我和池哥哥情定对方,这件事,九哥一直都知晓。他啊,是不想我去和亲,才向圣上求娶我!”
所以说,北冥慕只是好心地成人之美,对言瑾瑜并无私情?
和着!这三人就瞒着她一个人?
林羽杉大大地懵圈了。
明白过来之后,林羽杉这才后知后觉,看看人家言瑾瑜和池绍一个自然地护着,一个自然地躲着,分明默契得有恃无恐,完全不把北冥慕看在眼里,完全无视古人的男女七岁不同席,显然是……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