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以后,上清观偏院烟火冲天,幸亏院墙高挡着,周围也没什么住家,不然非得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打119不可。
院子里烧纸被分成三堆燃烧着,一堆是小柯的,一堆是老四,另一堆是那个莫名其妙天降横财的死鬼的。
快十二点时罗一看着上清观方向的烟气已经散了,溜溜达达的去了趟厕所,回来时见店门口站着一个还没小臂高的小孩。
不用问,看小孩一身的青光就知道是个鬼,罗大神棍如见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自然不会被他吓到,更何况小柯就在家里,要是小鬼真有什么歹意,那还不秒秒钟灰飞烟灭。
罗一好奇的看着不大点的小鬼,忽然心里有一种猜测。果然见罗一走近,小鬼极其恭敬的拜了三拜,就无声的消失了。
进了门小柯就站在门口,见罗一回来就笑着说:“不管有心无心,你这也算做了件好事儿。”
罗一伸手揽过小柯的肩膀,跟她一起往正屋走,心里挺舒服,赚了钱还领了个人(鬼)情,不由笑着说:“怎么是我,明明是咱俩一起干的好事儿嘛。”
“哈哈,”小柯的笑声依旧爽朗:“也不知道老四是不是已经被天降横财给砸晕了。”
…………
罗一高兴了,秦娜那面更加不爽了。
原因是她接到物价局局长的电话,电话里对方云山雾罩的扯了一通,总结一下大体意思就是:“对方真不是一般人,丫头你还是别惹麻烦比较好!”
“混蛋!”挂了电话秦娜咬着牙挤出俩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了半天气,忽然灵光一闪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秦娜想到了一个人,名叫罗依依,是自己初中加高中六年的同学兼死党。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罗依依同学现在是市日报的记者,而且身上还挂着省里其它几个报社的特约记者。
像罗大神棍这种江湖骗子的勾当,正是整天满大街找新闻的罗依依同学感兴趣的。于是俩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上午罗依依同学就兜里藏了支录音笔出现在香烛店里。
罗依依到的时候,罗大神棍正在忽悠一个早年丧偶的老头,外屋还有一个孩子马上要做换肾手术过来问吉凶的夫妇。
老头是因为老婆在世的时候是头河东狮,老了老了想搞段黄昏恋,心理压力太大,总梦见死去的老婆来闹。那对夫妇的孩子手术会很成功,没什么好说的。
两单买卖都没什么太大油水,来人财气也都一般,罗大神棍一共也才赚了不到一千块钱正郁闷呢,就听小柯把外屋罗依依的来历说了。
“呵呵!”罗大神棍顿时来了精神,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给那位没见过面的秦娜同学发个锦旗什么的。这么尽心尽力的给自己介绍生意,简直是**叔叔再世啊!
不过等小柯大概介绍了下罗依依的家境和履历后,罗一兴致一下就跌落了,不由埋怨起秦娜,你说你一大官家的小姐,认识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中官儿、小官儿的,挨个口轮着找啊,实在不行一起来罗大神棍自信也能忽悠住。
这弄来一个刚参加工作一年多的小记者算怎么回事啊!
记者也就算了,一姑娘家才走出校园一年多,能有什么小辫子可以抓啊。家里的父母一个医生一个老师,收几个红包、弄点补习费,虽然有,但既没手术台上失误搞出人命,也没逼的学生跳过楼,这让罗大神棍无处发挥啊!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等罗依依走进小屋罗大神棍失望的感觉更重。丫头个子挺高,能有一米七,长得还行勉强算是个美女吧,但也没小柯漂亮。重要的是身后的红光也就比一般人能强点,想留点伏笔吧,看以后的财运也只是一般般,放个长线都嫌没意思。
罗依依进门前跟前面排队的那对夫妇套了一下话,得知里面的这位小道长跟别的算命的可不一样。从来都不用你提为什么来这儿,几句话就把前因后果给你讲的明明白白,其神奇之处是经过好多人验证过的,听的罗依依倒是真对里面的那位起了兴趣。
夫妇进屋后,罗依依又跟出来的老头唠了几句,得到的答案也是基本查不多,不过一问老头手里的一把破香花了好几百块的时候,罗大记者心里就有点起火了。
等见夫妇也扔了三百块钱,心里的火儿就更是压不住了。虽然她不是学医的,但她老子在市医院的可是一把刀啊,手术这种事情,特别还是换肾手术,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连主刀大夫都不敢保证肯定能成功,里面的这位竟然一口咬定手术会非常顺利。更可气的是一看这对儿夫妇家境就一般,眼瞅着孩子又要动大手术,居然随随便便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要三百块钱,这人良心简直都让狗吃了!
罗依依憋了一肚子的火,进屋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面部,拿捏出一副纯情少女巧遇负心汉的表情,又确定了下兜里的录音笔处于正常工作状态。
心里琢磨:“什么不用来人开口。算命的嘛,无非就是察言观色,看着对象的眉眼巧舌如簧。”
拿话两头堵的这点小猫腻,作为一名记者罗依依自然清楚的很,一会儿自己要拿捏好表情误导他,看着里面的那位可劲忽悠,然后无情的拆穿他,然后曝光他,让受他蒙骗的群众唾弃他…………
“……,这是什么套路?”一进门罗大记者就被罗大神棍一脸再明显不过的失落整的一愣。
“罗依依,二十五岁,小学就读于……,中学就读于……,高中……,大学……,现在就职于市报社,去年处了个男朋友当警察的。”罗大神棍有气无力的叨咕了一长串,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镇住这个小记者,然后打发她走算了。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但是又忘了的事儿可以问我,没有的话承惠一百元,外面第二排第一个格子里的香自己拿几根,出门随便找个地方烧了吧。”便宜师父定的规矩,凡是进了这门儿的,除了算不了的其它不管收多收少都必须交钱。
“……”罗大神棍背档案一般的一通嘚嘚,直接把罗依依给整不会了:“不对啊,说好的痴心少女巧遇负心汉呢?这不按套路来啊!”
“那你说说……”
罗依依的话刚起了个头,某个小快嘴就已经把她要问的话嘀嘀咕咕的告诉罗一了。
“你爹二十六岁上的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进了市医院,三十二岁……,你娘师范毕业……,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承惠二百元,外面第二排第一个格子里的香自己拿几根,出门随便找个地方烧了吧。”这种一个说,另一个跟着复述的工作,这段时间师兄妹俩儿早就配合的相当默契了。
罗依依已经完全傻了,作为一名记者,此时几乎丧失语言能力,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刚才那对夫妇的孩子手术真会成功?”
“是,当然终生要吃抗排异反应的药,这点找我也没用。”罗大神棍非常不耐的回了一句。
“他们一看就不富裕,既然手术会成功,你干嘛还收他们好几百块钱?”罗依依不忿的质问。
“关于手术成功,确实没我什么功劳。但他们今天之所以来我这儿,就是因为俩人没下决心手术。如果不是来了我这儿,听了我的话,很可能因为害怕失败就放弃手术了。要是放弃了,他家孩子下次手术能不能成功就不好说了,甚至那孩子能不能挺到下次都不好说。”罗大神棍理直气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