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佑隼将我带到Y市最高的建筑——Y市大楼的顶层共进晚餐,顶楼是用玻璃幕墙建造的,看起来是一层薄薄的玻璃,实则十分坚固,透过透明的玻璃幕墙可以将Y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这座城市似乎永远没有寂静下来的时候。温佑隼点了一瓶红酒,侍者娴熟的打开塞子,给温佑隼闻了一下,看到他点了点头才又把红酒倒在两支杯子里。温佑隼背靠着舒适的椅子,拿着酒杯向下俯视。
“段宁你知道吗?在我十五岁刚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事事不顺,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只会吃喝玩乐的浪荡公子,没有人肯认认真真的跟我谈生意。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站在Y市的最高点,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做出些样子,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你已经成功了,你知道Y市的金融杂志是怎样报道你的吗?商业巨鳄!你才三十岁,这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
温佑隼苦笑了一声,轻叹着说道,“是啊,现在谁都能看得到我身上笼罩的光环,可是谁也不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所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比普通人更加辛苦。段宁你知道吗?我刚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成立的是一家广告公司。”
“我家老爷子为了锻炼我,不肯给我任何人脉关系。我只得不断的降低利润,不断的拉拢回头客。最开始的时候,我连工人都请不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累。”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是该对他如今的成就表示赞叹还是对他过去艰辛的时候表示同情?温佑隼对上了我的眼睛,扑哧一笑。
“都怪我,把气氛搞的这么压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自从林馥暄失踪后,这些年的苦闷快要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了不说了,尝尝这里的菜味道怎么样。”
温佑隼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色泽红润的红烧肉一口咬下去几乎要把舌头都吞掉了,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好吃,温佑隼你的口味很叼嘛。”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会经常带你来的。”
晚餐快要吃完的时候,我跟温佑隼都有了几分醉意,昏黄的灯光让气氛更加暧昧,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赵大哥,或许是事情有进展了。”我一下子酒醒了大半,走到僻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宁宁啊,我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跟13年前的那件案子有关,但我觉得让你知道或许会比较好。”
“赵大哥,你说。”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警局紧盯着一个黑社会团伙,这个犯罪团伙在江湖上被称之为黑帮,黄赌毒占了个遍,除此之外,还做着拐卖人口和走私的营生,已经有二十几年了。13年前,G市的黑社会组织不像如今这样复杂,那个时候黑帮一家独大,可以说黑帮就是G市的地下秩序建立者。”
“嗯…这些事我小时候也偶尔听爸爸提起过。”
“那你知不知道,直到如今,G市的人口买卖也是被黑帮垄断的?”
“这…赵大哥,既然黑帮做这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已经二十多年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开始调查?”
赵彦桓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想调查,只是黑帮的势力太过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动不得。近些年来随着G市的经济不断发展,一些刚刚建立起来的黑社会团伙也闯出了一些名堂,黑帮的势力在无形之中被削弱了不少,这才有了动它的资本啊。”
“那这样说来,13年前林馥暄失踪的事情也与黑帮脱不了干系了?”
赵彦桓沉思了片刻,说道,“应该是这样的,G市与Y市虽然分属不同的城市,但是相邻并不远,况且13年前也只有黑帮有这样的实力,能在不引起警方主意的情况下将人偷偷运到谅城。”
“好,我明白了。辛苦你了赵大哥。”
“没什么辛苦的,职责所在罢了。对了,如果你有时间最好回去看看你妈妈,听老师说,师母的病情最近有所反复。”
我与赵彦桓又闲聊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我回到餐桌前连忙压低声音把刚从赵彦桓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温佑隼。
温佑隼拿着筷子的手指越收越紧,似乎要把这双筷子捏断才能消解他的心头只恨,最终,温佑隼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拿出一支香烟慢慢点燃。
“段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13年前裴曜竣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吧?堂堂黑帮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陷害一个学生?还是说…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裴曜竣?”
我闻言微微一愣,“温佑隼,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佑隼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手中的烟灰蔓延出了很长一截,温佑隼才抬起头来,“段宁,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许…是我害了林馥暄,裴曜竣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你说什么?”
“十三年前,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创立了第一所自己的酒店——温柔梦。那个时候与我的酒店相邻的是一家好旺角商务宾馆,在我的酒店开业以后,好旺角商务宾馆的生意直线下降。”
“我也受到过一些威胁,但是因为我背后站着家族的势力,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凭他们的胆子还不敢动我温氏家族的继承人。我隐约记得,威胁我的人应该就是黑帮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就是因为动不了我才选择对林馥暄下手的。”
我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而我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等等,温佑隼。13年前我爸爸是负责取证调查的警官,我爸爸的人格我还是了解的,他会为权所动却绝对不会为利所动,所以当他13年前面临一个升迁的机会,才会怕出现变故将裴曜竣匆匆定案。”
“可是你说,在那个关口,我爸爸却忽然有了一个升迁的机会,这真的是巧合吗?黑帮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他们的手也伸不到公安系统吧?所以我觉得,你千万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或许这件事跟你有所关联,但我直觉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温佑隼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他只是面色复杂的对我点了点头。
讨论完这些,我跟温佑隼也没有胃口再吃饭了,我们喝了两杯茶水,便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