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有尊严的活着?”夜深人静躺在树梢上看星星的夜小鹰时常会这样想到,但想来想去,他还是想不到答案。
千里之外的老倔头也时常的会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对他来说,有尊严的前提是首先得能有个落脚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天桥下的住户们,就像失去了根的浮萍,整日像野狗一样在城市的阴暗中流浪着,被憎恶着,嫌弃着,驱赶着,当被一日三餐困扰,当为去哪选一块睡觉的地方苦恼的时候,尊严,又能换几斤馒头?
当因肝疼动不了,躺在天桥下挨饿的时候,老倔头也会像一个哲人那样思考,思考自己的一生,思考存在的意义。“多么想一觉醒来还在那个每块砖,每块瓦都记的很清楚的家里啊,妻子坐在床上哼着摇篮曲哄着襁褓中的儿子,母亲在做饭,父亲在天井里劈着柴,取暖炉中的炭火烧的通红,映的玻璃窗都是红的,烧壶中的水开了,搁在炭火边上依然在‘呜呜’的响着,然后就等着做好了饭的母亲走进来在自己脑袋上敲几下,轻骂几声,然后拎起壶倒入暖瓶……”
“这一切都回不去了。”每次想到这,他总是摇着头把回忆强行打断,“也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可是好与不好又怎样啊,我有什么脸面再见到他们?”在离开的那一天,他就把自己的根剪断了,就像那些天空上断了线的风筝,哪天飘不动了一头栽下,哪里就是他的归宿吧。
“伯伯,伯伯,你好一点了吗?”妙妙蹲下来摸着他的脸,小声的问道;当柔嫩的小手触摸到他脸上的时候,在疼痛中恍惚的老倔头触电般醒了过来,恍然间,他想起了记忆深处幼小的儿子曾经也喜欢用他稚嫩的小手抓自己的满是胡子茬的脸……
“嗯嗯……”老倔头哭了,把妙妙的小手贴到脸上,眼泪像大雨点一样‘啪嗒啪嗒’的滴下。
老倔头认识妙妙好几个月了,他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可爱丫头,只要妙妙来,他总会忍着疼痛给她讲他积累了十几二十年一直想留着讲个儿子听的童话故事,每次都会逗的小丫头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中,老倔头眼中的小丫头和记忆中的儿子不断的重叠着,渐渐的便分不清界限了。
其实天桥下的住户们都知道,可爱又懂事的妙妙其实身世很可怜,母亲未婚先孕,而她一出生就灾病不断,后来更查出她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断定她活不过11岁,她姥姥认为她是来讨债的,是要拖累她们一家的,就瞒着她母亲把她遗弃到了老教堂的福利院门口,是好心的修女嬷嬷把她养了下来。
后来她母亲来看过她,却并没有把她带走,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带着个小拖油瓶,是不好嫁个好人家的。
妙妙慢慢长大了,身边却经常会出现一些古怪的事情,不是死耗子、死鸟会莫名其妙的堆积在她的床下,在一些特别黑暗的晚上,她还会梦游着像蝙蝠一样挂在门框上,并且健康状况也一直很差,神父为她举行了几次驱魔仪式,但没有效果,恰好这时教区的信众们组织了一个名为‘阳光’志愿行动,打算用实际行动去救助散落在这个城市各个角落的流浪者们,神父让小小的妙妙也加入了志愿者,想让世人博爱的力量化解存在她身体里不可知的邪魅力量。
不久之后妙妙就和天桥下的住户们认识了,后来更是跟老倔头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