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权正第二次站在秦墨家的老房子里。
上次一他刚刚经历丧母之痛,绝望痛楚之中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躲避的地方。
这一次。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
首先体现在地位的变化上。
他站在屋子里边,左右环顾一圈,然后低下头很小声的笑出来。
秦墨疑惑:“你笑什么?”
权正没说话,而是把她拉到自己怀中拢紧了些,硬硬的喉结也抵着她的后颈。
“我在想,给你爸送什么礼物,还有周阿姨,还有周典。”
她也轻轻笑了笑,“其实,是我爸对我的不满,都迁怒到了你的身上罢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小墨,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你妈妈,你有想过吗?她回来后,周阿姨,和周典,怎么办?”
秦墨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她的行李不多,很快都搬到了安达区的别墅。
因为要进行全方位的消毒,而且都不需要去上班,所以他们两个人坐在临海的小花圃旁边看日落。
权正端来了一小杯红酒:“你的伤刚刚好,所以,只能喝一点。”
秦墨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我很少喝酒!”她说罢,尝了一小口,眉毛微微蹙起。味道很一般嘛!
权正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两个人从今晚开始,就要……同居了。
住在一起……做某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不可避免的。
他脸红着,有些心虚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衫,有些紧张的坐在了一旁。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秦墨抬眼,看到了衬衫包裹下,他宽肩窄腰的体型毕露无余。
他靠的很近,两个人腿挨着腿,秦墨看到了西装裤下他富有力量感的肌肉也都被勾勒出来完美的曲线。
她脸红耳赤,只能靠喝酒来掩饰自己。
——半个小时后。
“小墨?”权正的声音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秦墨怀里抱着红酒瓶,红着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权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点点头,“好。”
“很久~很久之前,在人类还没有在膝盖纹身蜘蛛网时。有位爵士达人住在密西西比河的沼泽中。他叫做咆哮的Jimmy Jeffson(吉米杰弗森)。他爱吃响尾蛇盖浇吐司,也爱乘鳄鱼出租车。总之是个很可靠的人。”
她说着,打了个酒嗝。
权正:……
秦墨没有意识到对面已经彻底懵了,继续道:“有一天,Jimmy的了感冒。然后他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
权正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被这****一样的故事吸引了,他探前身子,有些担心这位爵士达人的安危。
“然后呢?Jimmy死了么?”他问。
秦墨很满意他的反应,她语气有些含糊,继续说道:“Jimmy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想要自己的爵士音乐传承下去,于是去找了一个伏都神父!这个人叫做小萝卜头。”
虽然名字不怎么样,但是听上去是很可靠的人啊——小萝卜头。
秦墨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Jimmy躺在临终的King-size大床上,举行了奇特的祭典。小萝卜头将Jimmy的最后一滴血压入了绝版唱片《伏都说唱》中。然后,Jimmy死了。”
权正疑惑,“这就完了?”
秦墨认真的看着他,严肃的说道:“并没有。然后小萝卜头得了****癌。”
权正:……?什……什么?
秦墨看到他一脸费解,只以为他是担心小萝卜头,于是宽慰道:“不过别担心,幸亏发现的早,切除了。所以一切都OK。”
说罢,她笑眯眯的看着权正,笑道,“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吗?”
权正表情有些僵硬,他硬着头皮回答:“小萝卜头是位很伟大的神父?”
“不。”秦墨严肃道:“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要经常去检查你的……”她说着,视线意味深长的缓缓下移。
……权正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只听对面似乎陷入了回忆,“这个故事,是宣阳市人民医院泌尿外科的王云开教授,在我们实习期,和每一个同学讲的故事。他还说了,以后要尽可能的多多宣传这个故事。”
权正苦不堪言。他没料到秦墨的酒量这么不好。
第二天,秦墨是被海鸥的叫声吵醒的。她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权正的T恤,躺在两个人在二楼的卧室里。
而这张King-size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权正?”秦墨四下寻找。发现他躺在地上,眉头紧皱,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似乎睡得极不踏实。
她急忙跳下床。
“权正?醒醒……”
他眼睛缓缓睁开,看清了眼前的人后,第一反应是抬头看时间。
“你酒醒了?”他似乎心有余悸。
秦墨把他拉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睡到床上?”她脸有些红。
权正看她一脸羞怯,疑惑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都忘记了?”
“啊?”秦墨一脸问号,“怎么了?”
“你对我……”他一脸欲言又止。
秦墨看到他这个表情,心脏漏跳了半拍。
那次登山,那个无聊的游戏……只有权正一个人举了手。而她莫非昨晚……没有克制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喝酒误事啊!
秦墨不由分说的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他任由她搂着自己。嗅着她皮肤散发出来的甜美气息,他闭上眼睛,极力压抑着狂躁的心跳,然后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昨天晚上,她喝醉了酒,拉着他的胳膊央求他陪自己玩大冒险游戏。出于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权正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可是秦墨明明是一个酒鬼,猜拳却每次都赢。权正被折腾了大半宿,最后绕着泳池跑了二十圈后回来,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一直在医院,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看她太累,他又不想离开,只能在地板上凑合一宿。
不过,像是每个电子游戏固定的结局一样,大冒险最终通关的勇士,总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两个人正在吃早饭,这时候秦墨手机响起。
是狐狸。她声音很低,“老秦……Lisa死了。”
“什么!?”秦墨站起身,“怎么死的?”
“说是心肌梗塞……”具体的,还要等法医的进一步化验,杜局说了,这事儿你不能管。”
秦墨知道杜局的顾虑,Lisa和她关系很深,而在检察院还在搜集证据打算提起公诉节骨眼上,她的死……怎么看怎么蹊跷。
秦墨犹豫了下,问道,“上次,我说完,我记得你已经派人专门看护她了。”
“是的,没人找她麻烦。她饮食起居也都一直正常。”
秦墨心头一层黯然,她想起了什么,小声问:“周典知道了么?”
狐狸摇头,“还没通知他。似乎他马上要去云南执行缉毒任务了。需要告诉他吗?”
“先不要。”秦墨下定决心,Lisa的死亡,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去了警厅后,杜局代表全警厅,单独对秦墨予以表扬。
“小秦啊,魏专家现在已经去别的城市指导工作了,你之前的表现,非常的出色。但是专家说,必须要对你做卧底这件事情予以保密。”
秦墨点头,“我理解。”
杜局欣慰的笑道:“你可以继续休假。工作的话,我们今年招录了新的法医。很快就来了。据说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杜局啰嗦安顿了半天,秦墨也得到了言简意赅的结论——她很闲。
狐狸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扔到了她桌上,“实在没事儿干,和我去查查案子吧!”
“蛇妹那个案子?”
狐狸愁眉苦脸,“没错。我去扫黄组查了资料,这个蛇妹年龄不大,23岁。本名叫做李设,是外市人。来到宣阳市时间很久了。正如同齐明那厮说的,这个蛇妹,是个惯犯。”
……秦墨坐在副驾驶,看着手头的资料,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狐狸嘴角抽了抽,“去找蛇妹的站街姐妹们。”
车子停到了德胜广场后面的晶华酒店的停车场。
秦墨关上车门,看了看狐狸,又指了指自己,“狐狸,你能看出来,谁是站街女吗?”
狐狸冲她比了个Ok的姿势。
“扫黄组的人说了,蛇妹就在晶华酒店附近站街。而她的站街姐妹们,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吃饭。”
两个人按下电梯,从B1层上了1层。
走出酒店,绕到后面的一些廉价的小饭馆里。
“喂。”狐狸的声音很低沉,她走进小饭馆的同时,拿出了随时的证件。
因为她是短发,本人又长得很英气。所以一眼看去,立刻有四、五个吃着饭的女人站了起来,低头就要往外走。
杜丽随意的揪住了其中一个。
“先别走。”她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蛇妹的照片,“这人,你们认识么?”
被她揪住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个子很矮,胸部平平的看起来没有完全发育。她穿着网状丝袜,怯生生的看着狐狸,“不……不认识。”
狐狸“啧”了一声,然后弯腰,看着她,低声道:“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
女孩子一听,飞快的瞟了一眼照片,然后视线躲闪,“看,看了,还是不认识。”
狐狸收起照片,站直腰,然后拿出了手铐,“那成,先和我走一趟再说。”
这时候有人推开了网袜妹,走上前。
是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年轻女孩。她嚼着口香糖,没说话,直接从狐狸手里抽走了照片。
“认识,蛇妹。”
她说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然后道:“警官,我们和她只是在这一片儿见过几次,并不熟悉的。啊,不过说起来,她好像很久不出台了是吧。”
身后有人附和道:“对的,据说这丫头被男人包养了!”
秦墨皱眉,“你们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出现的吗?”
烟熏妆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不抢我生意就行。”说罢,啪的,吹炸一个泡泡。
狐狸正色道:“严肃点!问你话就老实交代!”
烟熏妆一脸委屈的看着狐狸,“本来就是嘛,我们这种职业,又不是心甘情愿干这个的,谁能一辈子站街啊,可能是回老家了,可能是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也可能是被包养了,总之,消失了,不是很正常嘛?”
秦墨轻声道:“她不是消失了,她被谋杀了。”说罢,她拿出了那张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蛇妹,穿着绿荷色旗袍,短发,看上去优雅,从容。像是个外景模特一样。
几个女人好奇的凑近。
网袜妹眼尖,看到了蛇妹的手不见了,尖叫一嗓子。“呀!杀人了!”
狐狸皱眉,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鬼叫什么。”
网袜妹揉着额头,怯生生的问,“她真的死了?”
狐狸点点头。
这时候一直盯着照片看没出声的烟熏妆,轻声道:“半个月前,我见到过她。”她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天,非常热。她穿着浅粉色的短旗袍。打着太阳伞,一脸得意的看着我。说她自己现在已经和一个工作很稳定的男人在交往了。还说那个男人离婚了,没有孩子。”
秦墨忙问,“关于这个男人,她还说什么了?”
烟熏妆摇头,“她不肯多说。”
狐狸有些泄气。
这时候网袜妹小声说,“说起来,好像Kiki姐也很久没出现了呢。”
“也是你们的姐妹?”秦墨问。
网袜妹点点头。“Kiki姐非常的好,有一次有客人打我,Kiki姐随身带着匕首,刺了那个男人一下呢!我永远都会记得Kiki姐的恩情。”
狐狸疑惑,“Kiki本名叫什么?”
网袜妹摇头,“我不知道。”
狐狸在那个灰色笔记本上记下了Kiki的年龄。消失的日期。
她看了看忧心忡忡的秦墨,问道,“老秦,觉得不对劲?”
也许是想起了权正的那句话,她轻声道:“总觉得,还会再次出现受害者。万一这个凶手,是对妓女有着执着的仇恨呢?万一,这又是一个连环杀人呢?”
两个人说着,走进晶华酒店,打算去取车。
这时候狐狸神秘兮兮的拉住了秦墨,她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