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伤的时候,学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小时候是这样,再次相逢后,依旧没有变化。秦墨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咬着嘴唇,不让对方听出她神情的异样。
“我这就来。你别怕,你还有我。”
夏戎呆呆的重复着,唯恐这是一场轻薄的梦境,一戳就醒。“我不怕,我还有你。”
“等我。”她挂断电话后,就急忙要冲向停车场。
不想被权正一把拉住,他故作刻板的声音却无法掩饰眼底的狼狈,“你去哪儿?”
秦墨抹了把眼泪,“我有事情先走了,权正。再见。”
见她快步小跑开,权正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个电话,她就哭成那样?为什么不和他说,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刚刚还说了帮大忙了?具体为什么?帮了她什么?
权正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前夫。
除此之外,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以前不知道,她真的很喜欢哭。伤心会哭,笑也会哭。
权正心底一阵烦躁,这时候陈佳走近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然后靠着他的肩膀,小声抱怨,“我吃醋了。”
“吃醋?”
“你不应该和她这样……虽然你说过,和她只是玩玩而已。”
权正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
陈佳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嗔怒道,“上次,在我家。晚上我问你,是不是和她假戏真做了……你说……你们只是玩玩而已的。”
权正想起来了。他半年前偷偷回国一次,只见了陈佳。
只是因为陈佳的生日。对了,秦墨的生日,好像和陈佳,是同一天。
但是那句话,他说过……吗?
秦墨狂奔到停车场,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抱歉!”她急忙道歉,心里焦急着夏戎的伤情。也顾不得太多。
男人一把拉住她胳膊,惊讶道,“秦墨?”
秦墨一看,这人她知道,权正的死党。从初中到大学——陆文奇。陆市长的二公子。
“我有事儿,赶时间!”她急忙打算挣脱对方。
不过陆文奇却用诡异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后握着她胳膊的手越紧,声音也带了一种病态的狂热,“你们离婚了,你还来这里?”
秦墨不耐烦的推开他,“放开我。”
她早就闻到了陆文奇一身酒气。所以压根不想和一个醉鬼多说话。
不想陆文奇一把摘下她耳侧的茶花,轻佻的嗅了嗅,然后冲她挑眉,“你这样还挺好看的……谁给你的?”
秦墨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人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也许是喝了酒,顺便磕了药?也许是和家里老爷子吵了架?也许只是单纯的看她不爽而已。
无论哪种,她都不想和这个人多费时间。
于是干脆答道,“权正给的。”
是在提醒他,自己和权正的关系。
不想陆文奇压根不信,他一脸戏谑,“权正?哈哈你骗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他就上前,试图把秦墨环在自己怀中,“呐,跟了我吧,权正讨厌你,我可不是,我和你讲,我早盼着你们离婚了,我很早就想追你了你知道的。我的钱,我的人,都是你的。怎么样?”
秦墨推了他一把,一脸厌恶,“陆文奇,你下个月就结婚了,我真替你老婆不值!”
陆文奇一脸无所谓,他神色痴迷,眼神浑浊,伸出手要触碰秦墨的脸。
被啪的一声毫不犹豫的打开后,他笑道,“和谁装纯呢?权正早就上过你了吧”
秦墨浑身一颤,仿佛被针刺到的痛缩了一下。
陆文奇沉浸在这种愉快的思维中,继续火上浇油道,“咱们两个人试试看吧!”
秦墨狠狠踩了他一脚,“变态!”
她穿着高跟鞋,又毫不留情,按理说这样一脚,谁都吃不消。不过陆文奇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磕了药……秦墨当时只有这一个反应。
陆文奇拿出手机,冲她晃了晃,一脸报复成功的恶意,“秦墨,你要是还对权正有幻想,趁早死心。”
说罢手机里边传来陈佳小心翼翼却又显得脆弱无比的声音,“秦墨那么漂亮,你碰过她么?”
然后是权正疲惫的嗓音,似乎是经历过剧烈运动。“怎么可能,我们只是玩玩而已的。”
秦墨愣住了,虽然明明知道权正肯定不喜欢自己。
但是玩玩而已。
她冷笑了声,然后晃晃头,把这些思绪都驱除脑中。按下车钥匙。
她咬牙切齿道,“陆文奇,别太得意。你怎么会有陈佳的录音,我猜猜,偷偷窃听,你这个等级虽然够不上刑事案件,但是膈应下你父亲,总是够的吧。”
陆文奇呵呵一笑。冲他打了个响指,“放心吧,墨墨,肯定不会泄露的!听到你们今天离婚,我真开心!”说着就要来争夺秦墨手中的手机,“来,墨墨,我的电话,微信,微博,你都来记一下……我们找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彼此。”
“你妹!”秦墨忍不住爆了脏话,对付这种磕了药神志不清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效办法。
——啪的一声,手机飞出,撞到了停车场的柱子上。
秦墨狠狠推了陆文奇一把,一脸戾气,“陆二我警告你,我是警察,你再纠缠的话……”
陆文奇猛地点头,“你会拷了我,会给我点苦头吃对不对!”
秦墨捡起已经被摔坏的手机,懒得和他白费口舌。
她开车快速离开。
权正犹豫了下,决定给秦墨打个电话。
虽然离了婚,可是她依旧可以指望着自己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
权正按住手机……暗骂一声。
他抬起头,远处的dj在人群中欢呼雀跃,周遭人的面容都看不清,这别墅,是他自己的,却又不是他的。
鼻端似乎还有香味残留,不是金丝桃。
而是她发髻的茶花。
茶花……他嗅了嗅,突然意识到,前面在和陈佳热烈聊天的陆文奇,手里正拿着一只。
不大不小,和他摘得那枝很相似。
他一脸阴沉的走了过去,神色不耐,“你茶花哪里来的。”
陆文奇愣了下,他轻轻嗅了嗅那朵茶花,反应了过来。他讪笑道,“是秦法医,我在停车场遇到她了。”
顾不上旁边陈佳的一脸疑惑,权正冷冷的问,“她给你的?”
陆文奇把茶花插到自己poloT恤的上衣口袋中,一脸荡漾,“当然了,她喜欢我很久了。”说罢他看向陈佳,故作严肃道,“佳佳学姐啊,权正这家伙不老实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陈佳这时候却没了调侃的心态,她尴尬的冲陆文奇笑了笑,然后看向权正,“小正?怎么回事啊?”
权正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皱眉看着陆文奇,“她喜欢你?”
他声音有些古怪,语气中似乎有说不出的酸。
如果说陆文奇平时还算是精明的话,现在喝了酒,他说话也多了几分不经大脑的自信。
“当然了!权正虽然咱们是哥们儿,但是我想追秦墨,圈子里挺多人知道。如今你们两个都离婚了,我都不在意,你这婆婆妈妈什么!?”
权正听到他那句“想追秦墨”的时候,脑中的一根弦在瞬间崩断,他脸色铁青,眼神里却燃烧着愤恨,他上前就推了陆文奇一把,顺便把那多茶花夺了过来。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了一切不和谐的音符。这一幕也没有引起场中多少人的关注。权正厌恶的瞥了陆文奇一眼,然后抬起脚,直接冲着停车场走去。
后面传来陈佳的呼唤声,小跑中高跟鞋和地面碰撞传来的踢踏声。
他站住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向陈佳。
“佳佳,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派对你先盯着,我很快回来。”
陈佳没有穿外套,单薄的长裙在海风中飘扬起来,她在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楚楚可怜。权正心中一软。语气也不似刚刚那么僵硬。
“你回去吧,这里很冷。”
陈佳摇摇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我陪你去,小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是她的学姐,理应去帮她。”
权正本来对她就已愧疚,如今见她这样善解人意,他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车开在路上,一旁的陈佳很热心的帮忙出主意。
他去了秦墨的家。在城西有名的富人别墅区。
敲门半天。开门的却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脸疲惫的男子。
他一看权正,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权正似乎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说不上哪里听过。他眯起眼睛,说道,“我找秦墨,你是?”
男子眉毛轻微的挑了一下,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叫周典。秦墨不在家。”
说罢就要关门。权正一脸焦急,用手撑住门,说道,“你知道她在哪里么?这里是她的家,我要见……秦伯父。”
周典双臂交叉,冲着他似笑非笑说,“你们都离婚了,你这样有意思么?”说罢他一脸威胁的说道,“权正,我警告你别骚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砰”的关上了门。
吃了闭门羹,权正再也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不知道这个叫做周典的人和秦墨是什么关系。他甚至连他父亲都没见过几次。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开车到了警厅门口。
在门口传达室说了下,果然没到一分钟,一脸笑意的狐狸蹦跶着下了楼。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
确定是权正找她后。狐狸脸上流露出哔了狗了一样的嫌弃神态。
“大忙人,你找我?
权正见她刚刚故意无视自己,现在又是一脸瞧不起的神态。语气也有些不善意:
“杜丽,你知道秦墨在哪里么?我去她家,她不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狐狸打断他的问话,冷冰冰的说道,“权正,两年了,你******居然不知道老秦当年为了你搬出了家?差点闹得和她爸父女翻脸?”
见权正一脸诧异,狐狸顿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她摆摆手,“你走吧,老秦和你离婚了,你来找我也没用。”
这时候陈佳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身上披着权正的外套,一脸焦急忧心的说,“警官,你如果知道,请你务必告诉我们。我们很担心小墨。”
狐狸愣了下。她古怪的看了眼陈佳。然后看了看脸上铁青的权正。她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失笑道,“权正我还是高估你了。”
她说罢从路过的小警察手里夺过了两瓶热腾腾的杏仁露。惹得小警察一阵抱怨。
狐狸把杏仁露塞到了权正和陈佳的手中。
一脸和善道。“二位,我是重案组的刑警,找人这事儿呢,我实在无能为力了。人物哪里失踪的,你们就去哪个片区先报案吧。”
说罢就抬脚上了楼。
权正闷闷的回到了车上。
从很早之前,他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她会为了自己。搬出了家。
这两年她不住家里,也不住在自己的别墅。那她到底在哪里。
为了他……差点父女翻脸……
“该死!”他再也无法顺利思考,一拳头狠狠的砸到了方向盘上。
旁边正在喝着热杏仁露的陈佳被他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小正,别担心了,小墨也是成年人了,也许去了男朋友那里……”
没等她说完,权正抬起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说道,“Etta,你不是杏仁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