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破旧的商铺中,那人穿了一件雪白的锦袍,上好的云锦制成的袍子,配上腰间的那条墨玉腰带,无与伦比的风华卓越。
起初吴掌柜还以为这人是走错了,直到他一步迈过了门槛,走进了商铺中这才赶紧上前去招呼。
他小心而又仔细的上下大量了那人,看着这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衫,心下顿时有些高兴,今天估计能谈上一笔大生意了!
那人走进商铺后,随意的扫了一眼店里的饰品,似乎对这些都不在意一般,转而将目光看向了吴掌柜。
“客官,是对这些不满意吗,要不我再那些上好的和田玉给您看看?”吴掌柜满脸堆笑的说道,顿时让伙计泡上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清澈的浅绿色茶水,放在简单的漆木桌子上,冒着热腾腾的水汽,飘出了满屋子的茶香。
那人却似乎是没看见一般,任由一杯绿澄澄的新茶逐渐转凉,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却始终都没有碰一下茶盏。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只是来拿一样东西。”他淡笑着说道,眼里却连半丝笑意也无。
吴掌柜闻言,心中顿时一惊。他都没见过这人,他又怎么会有东西在自己的店里?
他仔细的看了眼这人,却忽然发现这人的样貌有些眼熟,直到想起来此人是谁之后,心中却忽然一凉,像是怀里抱着一块冰一般。
陈望宇还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被药谷的一名丹师看中,将其带回了谷中,传授药之一道。
如今,十多年都过去了,陈望宇之前也没有回过家,所以刚一见面时,吴掌柜都没能将他认出来。
联想到数日之前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都与陈家脱不了干系,吴掌柜心中就是一阵愤恨。眼下他还没有将陈家怎么样,这陈家远在药谷学艺的弟子,却忽然找上门来寻他的麻烦来了。
“你究竟是想怎么样?我都说了,陈二公子不是我杀的,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这么抓着我不放?”吴掌柜怒声说道,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陈望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吴掌柜,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
春雨茶馆与二弟的死没有一点关系,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但是碍于他娘的威胁,与陈家的面子,有些事情他却必须要去做,哪怕吴掌柜这人也是一个受害者。
“只要你死了,你的家人和店里的伙计,我都不会动,否则……你们就一起上路吧!”陈望宇冷笑着道,手中的长剑却忽然蹭的一下拔出了。
明晃晃的剑身在炎炎烈日之下散发着一道白色的寒光,照在吴掌柜那张煞白的脸上,更加显得他的无助与惊慌。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不过是卖了一道消息给他,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就算是借我一个胆子,那我也万万不敢与陈家作对啊!“吴掌柜近乎疯狂一般,朝着陈望宇嘶吼着。
陈望宇静静的听着吴掌柜的解释,却始终是不发一言,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似乎是很喜欢看到吴掌柜低声下气的向他求饶一般。
几分种之后,桌上摆着的那杯碧螺春已经全部泡开了,就连香气四溢的茶水,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不再往外冒着热气。
忽然之间,陈望宇迅速抽出长剑,一剑划过了吴掌柜的脖子,似乎是已经厌倦了他的絮叨一般。
吴掌柜忽然觉得脖子一凉,顿时惊恐的双手抹上了脖子,似乎想要将喷出的鲜血堵住一般。
然而,鲜红色的滚烫鲜血,依旧如同喷泉一般,顺着吴掌柜脖颈之上的那道伤口,疯狂的朝外涌了出来。
“啊……你!你……”吴掌柜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本来还想说着什么,却忽然被喉咙里灌满的鲜血堵了回去。
几个呼吸之后,破旧的玉石商铺中忽然走出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雪一般洁白的锦袍,却连一丝血迹都没有,似乎这身衣袍的主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干过一般。
没有人知道,就在陈望宇拍拍衣袖,云淡风轻的离开玉石商铺之时,这家商铺的老板却忽然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远处,一名衣衫褴褛的瘦弱乞丐忽然缓缓接近了玉石商铺。他似乎是跟这店里的老板很熟一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直接走进了商铺。
衣衫虽是破旧了一些,甚至身上还有许多地方打了补丁,但是却依然遮掩不住这乞丐的年纪。
他一路小心地走进了商铺中,看着没什么人接待,倒也不大在意,只是安静的坐在藤椅上,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他要等那个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因为早在他来到店里之前,这家店的老板却忽然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往日干净整洁的青石砖地板上,一摊鲜红色的血液忽然从木质柜台之后流了出来。
那年轻的乞丐看到这一幕后先是一惊,而后却忽然壮了壮胆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柜子之后走了进去。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却令他忽然之间心中一惊,就算是地狱深处的场景也不过如此。
半个小时之前,春雨茶馆的吴掌柜,还在安安心心的问他需不需要一些生活生活用品,他还说待会儿会自己叫人送过去,只要他这段时间不出门,避一避风头就好。
然而如今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吴掌柜却忽然之间被人残害,那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就像是死去的鱼尸一般,到现在还是瞪圆的,似乎是不肯闭上一般。
“吴掌柜……吴掌柜!你醒醒啊,我这可怎么办啊?”年轻的乞丐哭声说道,眼里却流出了两行的泪水。
如今吴掌柜已死,那么下一个就该是他了吗?
那天送消息的虽是吴掌柜,但这消息毕竟也是从他手上传出去的,所以既然吴掌柜都已经死了,以陈家的霸道与蛮横,他又怎么才能逃的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