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烈阳下的皇宫既宏伟又辉芒灿灿,那些个坐落在葱郁中的宫殿展露着个个琉璃瓦片造就的屋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太和殿内,百位朝臣为规劝天子莫要因小失大而不动如山的叩拜着,神情毅然决然,仿佛只要坚持不懈,君王迟早会妥协。
御书房中,轩辕寒修同样老神在在、成竹在胸,细细阅览了折子上的内容,拿起御笔挥洒几个大字,‘已阅,爱卿自行拿主意。’后扔开,继续拿起一本翻看,仿佛完全不担心接下来的暴风雨。
通过这件事,也让男人明白,皇帝并非事事说了算,可他不相信堂堂天元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崩塌,笑话,若真是这样,那这个皇帝他也就不用当了。
宫门口,一辆马车正由远而近,它的到来好似寓意着某些事能尘埃落定,某些人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干女儿,还没到吗?”崔碧霞和蔼可亲的拉着秦素雅不放,这个干女儿侠义心肠,好声张正义,倒是和老不死的很想象,她觉得郑梁栋一定会喜欢这孩子的。
“驭……到了!”
秦素雅闻言凝重的望向二位长辈:“到了。”
“走走走,待会进了家门你先什么也别说,我倒要看看他们家的人多猖狂。”岳香茹率先掀开帘子跳了下去,那姿势,真真是老当益壮,但一下地,就彻底石化了。
“怎么了?”崔碧霞见好友半响不让路,只好从另一边爬下,转头一看目的地,同样呆若木鸡,连忙拉过下车的秦素雅指着宫门口惊呼:“干……干干女儿,你……你住这里?”会不会是车夫带错了路?
不对啊,这四周方圆十里哪有住户?车夫也是干女儿的人,不可能出这种差错的,那为何带她来皇宫?
秦素雅抓抓侧脑,尴尬的解释:“是啊,我家就住里面。”
“我的个祖宗啊。”岳香茹扶额,干女儿居然是皇宫出来的,等等,主母,丈夫一言九鼎,秦小雅……秦素雅,错愕的瞅向前一刻还叫她干娘的女孩儿,她就是秦皇后?
岳香茹瞬间对秦素雅没了好感,黑着脸绕到岳香茹身边,冷冷的瞪视:“这一切其实是你早安排好的对吗?街上救人,还有恰好在一个雅间,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有什么阴谋?”好大的胆子,居然耍到她们头上了。
一个名不经传的皇后,她们自是不惧怕,根本没想着要行礼。
秦素雅自嘲的笑笑:“如果二位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无从辩解,既然是场闹剧,那么我让车夫送二位回府。”临走时又偏头笑看向她们:“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唯独利用长辈之事万不会做,说真的,当二位说要收我做干女儿时,我以为看到了曙光,是我异想天开了,慢走!”
没错,她虽然能谎话连篇,但不会主动去利用老人,来时她就想过了,如果她们不愿意,她绝不强求,毕竟世上没有人有义务去帮助一个不相干的人。
二位夫人面面相觑,好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路上没怀疑就是因为看出了那孩子表情真挚,无丝毫的虚情假意,说来也是,如果是蓄谋已久,特意安排的,那么在她们进雅间时,她不会狼狈的呼痛,仿佛真是有缘相识。
且此刻也没苦苦来哀求她们,施行苦肉计,反之还因为被误解而心中不快,望着那走姿豪气却命运坎坷的背影,岳香茹捏紧拳头,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立刻拉着崔碧霞跪地:“臣妾有眼无珠,没识出娘娘乃千金贵体,还望娘娘恕罪。”
本来还在自责戏没编排好的刘庚敛去失落,在心中轻笑,其实一开始他是准备提前去告知娘娘,一起来演这出戏的,或许会更加逼真,但皇上说太过真实未必是好事,就好比派出去一个细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细作,别人又如何发现呢?
好吧,比起玩弄心机,还是皇上更胜一筹。
秦素雅迅速回头,见她叫过干娘的人正给她跪着,很是烦闷的过去把人拉起:“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但我只要叫过你们一声干娘,就永远是我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下跪的?以后不要这样了,快回去吧。”
看得出来,女娃娃很生气,也很失望,岳香茹干笑:“干……皇后娘娘,我们并非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来得太突然了,你这一路也没告诉我们你的身份,我们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在一个晚辈面前丢人现眼。
“是啊,您别生气,我就是一时情急才那么说的。”崔碧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秦素雅的确有那么一点郁闷,任谁被这样污蔑会无动于衷的?但她们都这么说了,她能斤斤计较吗?露出浅笑:“真的没事,我能理解,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这一路不告诉你们身份,是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
“您是皇后,怎么会没什么可说的呢?我真以为您是因为丞相他们来报复我们的,故意让我们大不敬叫您干女儿。”崔碧霞轻叹。
“没有这事,我有自知之明,即便我是皇后,叫你们一声干娘也是我占了便宜,说的那些身世都是真的,看似是皇后,却徒有其表,在轩辕家毫无地位可言,如今所有人都静候着我被废,骗你们有何意义?”秦素雅依旧没什么架子,和最初时一样。
岳香茹还是有些不解:“您为何要认我们?”
秦素雅拉过二位老人的手拍拍:“这里倒还真有一点私心,就是希望我被废除后,二位干娘可以帮衬一下我的家人,即便救不出他们,也希望能留他们一具全尸,其实我这人不喜欢把事情搞太复杂,也从不强迫别人,如果你们还想认我做干女儿,我依旧会义无反顾。”
“这孩子。”岳香茹感叹的点头,虽然依旧存在着目的性,但她却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个孝顺的人儿:“哎,你这情况,我们都有耳闻,确实帮不了你,不过你家人的事,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如你所说,救不出来,也不会让他们走得太狼狈。”
“那素雅就谢过二位了。”秦素雅掀开裙摆单膝跪地。
这个动作逗乐了岳香茹,还是头一次见女儿家单膝跪地的:“起来起来,孩子,我相信你,因为你是个好人,是个见不得弱小被欺辱的好人,可我们……”她很想帮她巩固后位,那她就是皇后的干娘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问题是连老头子都经常说皇后必须得废除,全天下都是如此,她能和天下去斗吗?
崔碧霞一直在沉思,也一直在观察秦素雅的表情,见多识广的她,的确找不到什么猫腻,只有一种可能,这孩子以前的确不知道她们的身份,难道真是缘分?若真是缘分……那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她的,老天可怜她没生出女儿,特意赐予一个。
不管秦素雅的言谈举止还是行事作风都是她最喜爱的一类,明明疲惫不堪,却能用平常心去对待,谈及自己的身世时,就仿佛在称述另一个人,没有崩溃时的眼泪,没有苦涩时的哀怨,这是个很坚强的人。
值得人伸出援手,而且她一直觉得老头子一直以夏成烈为敌,唯恐有天会垮台。若是有个皇后干女儿,不但面上有光,还能永保安康,拉过岳香茹小声道:“我看这孩子太可怜了,真的没办法帮她扭转局面吗?这样的话,对咱们也好。”
“我当然知道帮了她对我们没坏处,可你说怎么帮?”废后是迟早的事,这已经是一锤定音的事了。
崔碧霞咬紧下唇想了想,忽然冷笑:“事在人为,老百姓的想法还不是来自于朝中吗?若朝中人说这个皇后好,整个天元都会说她好,突然有些庆幸咱们那口子并非大奸大恶,几十年都在为国家卖命,深得人心,又是所有文臣的表率,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