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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雪没有继续嘲笑她,而是把刚才分成两堆的盘缠和干粮推到桌子中间,指着大些的一堆说:“鉴于你不懂武功,花银子的地方会多些,这堆就给你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但也不会让你吃亏。”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一起的,用不着分开!”喜冽心想:“难道冰雪是嫌我累赘,想把我甩开。”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惶恐,不亚于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但更深的是被朋友抛弃的刺痛。
韩冰雪却依然波澜不惊地说道:“瞧你,又忘了,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下去。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也不知后面还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我只会先保存自己,然后再去保存你,你也是一样。把东西先分好,只是做好准备而已,并不是要现在分开。”
喜冽知道韩冰雪的话很现实,虽然难听但并非是谬误,可她的心里就是不舒服,坚决地说道:“我们是一起来的,最重要的事就是一起回去,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是不会为了保存自己而牺牲朋友的!”
韩冰雪的眼里透出了几分温情,嘴里却还是吐出无情的话语,说道:“我会武,而且实力很强,你硬跟在我身边只怕还会拖累我。”
喜冽心里一凉,原来韩冰雪还是嫌弃她了。
“所以,如果我们真的失散了,你也不必担心我,保护好自己,想办法到京师就行。咱们现在就约好个地方到时见面。”
喜冽愣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说道:“我就知道冰雪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原来你只是担心我们会失散。别担心,我一定会紧跟着领导走,丢不了的。”
“我劝你不要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否则将来可能会很失望。”
“将来被你辜负也好过怀疑你,到时大不了臭骂你一顿就好了,可要我从现在起就猜疑朋友会让我更痛苦。”喜冽对“信任”有自己的理解。
韩冰雪不再与她纠缠,只是问道:“你倒是想个见面的地方啊。”这些小事她才懒得动脑。
喜冽立刻陷入沉思:“选哪儿好呢?天安门?这时候可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王府井?地基都还没影呢。雍和宫?应该是老四的家,也是个危险地带。四爷家旁边好像是八爷家,八爷应该没那么凶吧……十四这会子应该已经出宫建府了吧,不知他住哪条胡同。若守在他家门口应该可以见到他吧……”
“十四阿哥府怎么样。”喜冽的花痴程度终于占了上风。
喜冽看着韩冰雪眼里难得的惊讶,尴尬地笑着说:“口误!口误!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自从那日遇险后,喜冽从没问过韩冰雪为什么会武功、会杀人。她也曾暗自猜测韩家收养韩冰雪是为了培养杀手,但也没敢去证实。但想来是有一段辛酸的。
这时的喜冽也没有了当初的兴奋。她努力搜刮着陷入穿越风前看武侠小说的心得,着手准备防守工作。
首先,喜冽买了几套男装,希望能以女扮男装混淆敌人视听;其次,卖掉了两匹温吞的小母马,换了两匹跑得快些的大马;再次,她强烈要求韩冰雪易容,扮得丑些,因为她被认出来的风险远远大于自己;最后,她还想过改走小路,但因为怕迷路而放弃了。
韩冰雪对喜冽的安排倒没有太多意见,只除了不肯易容。用她的话说,长成什么样就让别人看什么样,干嘛遮遮掩掩。喜冽奈何不得。幸而改了男装之后,招蜂惹蝶的指数有所下降。
走了几日,已经进入了直隶省也就是现代的河北省境内,一路都没曾见过追兵。喜冽心想大概是自己的战术奏了效,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终于又恢复了游山玩水的心态。
新买的大马跑得是要快些,但也更让人辛苦些。喜冽虽说小时候在内蒙呆过,骑术还不错,但毕竟不曾像这般夜以继日地骑在马背上,大腿两侧已经磨得有些红肿。她便自己缝了两个布垫,垫在大腿内侧,戏称:“小燕子有‘跪得容易’,我有‘磨得不容易’。”
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沧州。沧州离天津不远,再下来就是北京师了。也许是因为这一路上的曲折太多,离终点越近,喜冽的心情就越激动,仿佛回到北京师就一定能回到家似的。
因为后面没有追兵,喜冽特意放慢了速度,让“磨得不容易”磨得更慢些,嘴里还不停地唱着现代歌曲,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侧目。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忽然一天心血来潮,我骑着去赶集。”喜冽边唱边拍着身下的大马,却引起了马儿的一阵反抗。
“你不喜欢做小毛驴啊,那我们换一个吧。”喜冽说着瞅了一眼韩冰雪,便又唱道:“我有一头小毛驴,名字叫冰雪,忽然一天心血来潮,我骑着去赶集;我有一头小毛驴,名字叫冰雪,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她摔了一身泥。”
喜冽唱完就大笑,似乎已经忘了韩冰雪前些日子的可怕表现。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喜冽觉得这首歌更能代表她目前的心情,便又反复唱着这几句。
“别唱了。”韩冰雪突然打断了她。
“啊?怎么了?”喜冽歌兴正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有朋友来了。”韩冰雪轻轻说道,并勒住了马。
“啊?哪来的朋友?”喜冽莫明其妙地环顾着四周,没有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到处瞅着,就见前面突然冒出十几个人来,挡住了去路,身后也有几个刚才的路人围拢了过来,竟是把两人围在了中间。
前面的来人中有一个穿青衣的汉子,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看来是首领,哈哈一笑,说道:“阁下好耳力。”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对着四周说道:“官府奉差办事,无关人等速速闪开!”
话音一落,喜冽只听得周围一阵兵荒马乱,很快就没了人影,心想:“没人拔刀相助也就算了,怎么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
喜冽咳了几声说道:“这位兄台,我们也应该是无关人士吧。”
“只要你们乖乖地跟着我走,再乖乖地告诉我们主子他想知道的东西,自然就可以无关了。”
“咳……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男人。”喜冽故意压低了嗓子。
青衣汉子诡异地笑着说:“谁跟你说我们要找的是女人?”
“啊……”喜冽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哈哈!”那汉子笑得更大声了,说道:“小丫头,想做男人,等你下巴上长出毛来再说吧。”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呸!谁稀罕做你们这样的臭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蔑我们是天地会的,难道我们跟天地会的人同了一段路就一定变天地会的人了吗?那我们要是现在跟你走,是不是又变成清廷走狗了……我是说清廷分子。”喜冽是不会因为那句没水平的笑话而脸红的。
“还敢说你们不是反贼!你刚才唱的什么?‘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你们向前进’,你们毛总舵主都想打到天安门了,还说没有谋反之心?”
“我前面还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呢,你怎么不说我是爱国分子啊!”喜冽心里大叫冤枉,她怎么会知道这天地会总舵主也姓毛,不是应该姓陈吗?
“哼,少费话。你们最好乖乖地下马束手就擒,否则我手下的这班弟兄就不再惜香怜玉了。”那青衣汉子冷下了面孔。
韩冰雪转向喜冽轻轻说道:“恐怕又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