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走到中途,闻听此言,他有些发愣。
“……”
他想尽可能分辨对方的模样。可是,在强烈的光照下,他却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两人。
“…………”
所以,他只能继续高举双手。
而那两人,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杜马,他就是我上次提起的男孩。”
陌生的女声……似乎真的认得他?
可是,索索听着这声音…却始终记不起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认识过别的女人。
“就是他——?”(男人)
“嗯。”(女声)
“……哼,果然是绝色。(小声嘀咕)”
“哈,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女人咋了一声。然后,将高举着的火把慢慢放下。
现如今,索索与他俩已离的很近。
在对方放下火把后,按理说,他也该认出女人的身份;可是……瞧着不远处那张美丽的脸,他却仍记不起自己曾在哪儿见过她。
“怎么,你忘记我啦?”
女人讶异一声。旋即,却轻声娇笑起来:
“我可没忘记你呀——怎样?又高又帅、很有魅力,脸上还有一道疤的——客人大人?这回,你总该想起来了吧?”
“?”
索索尴尬的眨了眨眼。
他尽可能调动自己的一切脑细胞……然而,努力的结果却还是徒劳的。
“噗嗤……”
跟在她一旁,面色白净,个子也很高的男人突然笑了:
“他倒挺好玩儿的。”
“诶,都说了叫你别说话的!哼……”
向男人嗔怒几声后,女子再度将执着的目光对准索索:
“我就不信你记不起来。……再提醒一下,玛、莎。”
“?”
玛莎。
玛莎?
难不成,这个人是玛莎的朋友?
索索陷入了短暂的深思。可是,他立刻又回想起自己根本不认得玛莎的朋友——除了欧丹,以及欧丹的妹妹萨尔玛……
(玛莎……)
和玛莎相关的事里,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讯息吗?
他竭力回忆着。
和玛莎相处的时间,在他的记忆里并不多。印象中,玛莎一直是一个很有侵略性的女人,和她单独相处的几次自己曾险些与她发生关系,有一次,她甚至还和黄金城的六席闹出了事端,幸好最后没事…………咦??
等等、
等等……
……
那时,
在那个时候,似乎……
……
……
“啊!!”
索索突然叫道:
“我想起来了!你、你是那天那个酒吧的……服务生小姐!对吧?!”
“好孩子,你终于想起来了。”
服务生小姐眉目含笑,从她脸上,索索只感觉得到满满的善意。不过……她旁边那个始终面带不屑神情的男人的脸…倒是不那么友善。
“哈——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
如此说着,服务生姐姐将那男人往前一拽:
“杜马·拉布洛尔,嘻…你叫他杜马就好。”
“你、你好。”
“哼……”
她虽然说的挺好,但索索看她未婚夫始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估计是不怎么喜欢自己……于是,便在简单的问候一句后,再度垂下头并尴尬的闷声不语。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服务生姐姐一边笑着,一边顺手挽住了她男友的胳膊:
“我记得,玛莎她也不住在这儿啊。”
“我……”(索索)
“玛莎不在,双子的姐姐不是还在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试探什么啊!”
索索尚未作答,她的男友竟已经将索索与欧丹的事直接说了出来。一听这话,索索首先一惊。可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对面的情侣时——他看到的,却依旧是服务生姐姐甜得发腻的微笑,以及她那个已经将脸转向另一边的未婚夫。仅此而已。
“啊,哈哈。真是…本来,我还想用话诈你。全怪他,这个小计谋泡汤了。”
服务生姐姐这么说着的同时,还将稍加责怪的视线投向了她的未婚夫。
旋即,她又笑盈盈看向索索:
“你和欧丹的事,在黄金城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其实,我最开始也挺纳闷儿——你说,上次你和玛莎不是才来酒吧喝过几杯么?我本以为,你会成为她秘而不宣的小情人。可谁曾想哟…………”
“我、我和玛莎什么都没有的。”
索索慌忙辩解道:
“欧丹是我的女朋友,我非常爱她!”
“唉,我们又不是你女朋友的熟人。你没必要对我们表忠心啊。”
服务生姐姐又笑了两声。然后,便将手上的火把往地上磕了嗑,似乎想叫它烧得缓一些:
“这本是我俩散步的时辰,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你,迷路了?”
“嗯……”
“哈…………你呀,可真是够迷糊了。”
姐姐如此说着。不知为何,索索感觉她挽住未婚夫的那只手臂,似乎箍得更紧了:“我俩就住在附近——要不要来我们家坐坐?相见是缘,就算再急着见欧丹,也不少这一时半会儿吧?”
“啊,我……”
索索有心拒绝。他谨慎的看了眼服务生姐姐的男友——可是,不知为何,对方竟也在看他。
“我欢迎你。”
他的视线锐利如箭:
“我知道自己脾气差,性子直。因为这烂性格,我在索菲时经常得罪人——刚才有不对的地方,你别介意。来我家吃点东西,喝杯茶,咱们再聊点儿神学上的故事——既是我给你赔礼,也权当多了个朋友!”
“……”
他这么说。
他这么说,索索也不好拒绝。再加上这一带是黄金城里出了名的富人区,自己在来这儿前,又是往管理处登记了姓名的……因此,他倒不至于担心这对未婚夫妻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虽说…………虽说在现在这个时辰遇见认识的人,这感觉挺诡异…但一想到他俩黑灯瞎火跑到树林里来可能是想做些正常情侣都会做的事,他也就释然了。
(……)
……
毕竟,即便是他,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要和欧丹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真正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
两个小时后,索索从杜马先生与服务生姐姐的别墅里走了出来。他家的茶很好喝,点心也很好吃。只是,一味在那里吃点心喝茶,这令索索感觉很不自在……不过,杜马先生倒的确是一个博学的人。索索对神学充其量只是感兴趣外加一知半解——可是杜马先生,他却能引经据典地说出大段大段的神学讲义。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在两人讨论“第五王朝中期是否存在过一个统一的神学理念”这一话题时,直接引述了许多索索从没听过神学典籍的原文——尽管不知道他究竟是吹牛抑或在索菲真的有这些个典籍——可不管怎么说,对于他的学识以及应变能力,索索始终是佩服得紧。
……
而如果不是他急着找欧丹,外加在别人家做客时不自在——单凭杜马先生的这个劲儿,他甚至有种能陪他一直说到明天早上的感觉。
(他可真是位了不起的学者。)
走出别墅,提着一小袋甜品向那对未婚夫妻告别时,索索是真的觉得服务生姐姐交了天大的好运。
(她大概是勋贵家的小姐吧?上次在酒吧时,她给人的感觉就很不一般。说话做事也完全没有寻常服务生的拘谨或约束感……试想想看,哪个正经酒吧的服务生,敢向那种样子的玛莎开那种玩笑啊?!)
(不过……和她的未婚夫相比,她的勋贵身份,倒显得不那么了不起了。)
(凭杜马先生在神学方面的造诣,他想必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勋贵!而且,还是专门往神学方面发展的勋贵!啊啊……如果我以后也能成为学者或祭祀,在地方上受人尊重、被孩子们崇拜…那该有多好啊……)
…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擎着这对未婚夫妇送的火把,一边向他们道别说有时间一定再来,一边急匆匆地循着服务生姐姐指的方向往欧丹家走去……
(……)
渐渐地,
他的背影,他举着的火把,都渐趋没入了无边的黑暗。
……
而另一头,对刚刚炫耀完神学知识的杜马先生来说。痛苦的时间,却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