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家能发家,可全靠胭脂和吴大郎帮忙出主意,冯仁帮着卖那麻将凉席。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把冯家的大少爷给请了过来。
李二郎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招待完吴大郎胭脂冯仁三个,告罪一声,领着迎亲队伍就出发了。
之前问马菊香是坐花轿还是骑着驴子过来,她心里十分想骑着那打扮漂亮的驴子,跟着驴队嫁过去。不过她觉得有点招摇,不太敢。
马长河喊着要坐花轿,弄那个驴队有点不伦不类。
从吴大郎认祖归宗,吴家的人在他眼里就都成了坏人,成了不好的人,有一点不合心意的就看不顺眼。吴贵芝也懒得在这上面跟她争执吵架,就让选了花轿。
大红花轿到村里,还有一队的唢呐锣鼓,进村就撒了不少喜钱,马菊香嫁的很是风光。拜了堂,吃了酒席,胭脂坐在新房里陪马菊香说话。
马菊香说起吴子昀,“…醒过来还闹了一场,她婆婆也不情愿伺候她,说是那屋子要啥没啥。我娘就说,让他们使我家的厨屋,家里鸡蛋菜面啥的随便他们使。我上轿之前还听说,陶婆子让他儿子去叫大舅母了。”
方婆子想让张氏去伺候她自己闺女。
张氏当即就拾掇了几件衣裳,装了个包袱,跟着陶二郎来了吴家村。
母女见面,是抱头痛哭。
陶婆子也不劝,一个劲儿的推着下奶,小娃儿只喝了点温水,一天了都还没吃奶。
使了多少办法,吴子昀是一点奶水都没有。
陶婆子心里想到清园的那一头头奶牛,听说也生下了好几头小牛犊。
不过郭二丫那时候不下奶,都被胭脂用一头羊堵上了他们的嘴,陶家照样不比别人能耐大。他们到清园的时候,清园根本没有人。
胭脂和吴大郎参加完李二郎和马菊香的婚宴就和冯仁又回了县里,家里是罗平家的和吴玲玉,俩人都说不敢做主,把他们打发了。
陶婆子只能先找别人的奶水对付着,也学郭二丫那时候,买了一头奶羊喂小娃儿。
胭脂到县里,也就是住了几天,带着新买的一批丫鬟小厮又回到清园,赶制护肤品。
这一批护肤品赶制出来,要在五月前送去宫里。有几个贵主看上了胭脂炮制护肤品,让人一打听,外外面才卖几两银子,觉得她们用了掉价,给胭脂提了一堆的要求,让她只管做,得出效果,银子多少不在乎。
一整整护肤品下来,好的也七八两银子,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而且只能用一个月,每个月这么用,再加上胭脂水粉,一年下来可不少银子了。
胭脂拿到那厚厚一沓要求书的时候,直接笑了,有人非得把银子送到她手上,她要是不收,实在对不住她们。
吴大郎也跟冯老爷告了假,回来帮胭脂炮制高效护肤品,各种名贵药材,人参,灵芝,雪莲,燕窝,黑白珍珠,按配比调制,和胭脂的护肤品一块炮制好。
“这一小罐就要几十两银子……宫里的贵人…”见罗妈妈瞪眼,吴玲玉忙捂住嘴没敢说出来。
罗妈妈笑了下,家里的生意已经做到宫里去了,以后跟宫里来往就渐渐多起来了,家里的下人也越来越多,人多嘴就杂。这一点可要严格管好了。说是非是是绝对不能要的!说到宫里的贵人,那更是不行,想都不能多想。有可能给家里招来祸端的!
“这下价钱应该让她们满意了吧!?一套用下来上百银子,一年光胭脂水粉都得几千两银子花。”胭脂也没有那么多顾忌的,张口就说来了。
罗妈妈也笑,不过该提醒的话还是提醒,毕竟那些人都是宫里的贵主,她们小心些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胭脂连连点头,皇权至上嘛!她不在外面说就是了。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
吴子昀出月子,陶二郎怕胭脂不来,特意过来请。
胭脂还真不想去,让罗妈妈替她去了。
“我也是有脾气的,凭啥叫我去,我就得去!”胭脂抬着下巴哼了哼鼻子。她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
“知道你有脾气,脾气还不小呢!”吴大郎笑着捏捏她的鼻子。
罗妈妈提前就备好了礼,带着两个笆斗子,下面是麦子,上面放的鸡蛋,红糖,大米小米,包被和小衣裳,另一吊钱的见面礼。
这礼备的中规中矩。
陶家的人看了,脸色都不好看。
吴子昀抱着二儿子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那两个笆斗子,眼神闪着怨恨和愤慨。她自己嫂子生娃儿,一包一包的,又是人参又是当归,别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她早就听说了。到她儿子这,连个银锁都没有!连来也不来,就这么看不起她,不给她面子!
上洋村的人看着也都私下议论不止。
罗妈妈吃了饭,就说家里还有要事,直接走了。
回到家跟胭脂说起陶家人的反应,“这孙子也不得重视,连个长命锁都没有。还是老太太给了个银锁片。都已经满月了,也没怎么长,还不如人家刚出生的小娃儿。到现在都还喂羊喝药,好让羊奶里沾上药调养身子。”其实她觉得那小娃儿养不活,但没好明确说。
“她自己作践自己不要紧,却害苦了孩子!”胭脂摇了摇头。之前都没发现聂梅竟然那么作,方二郎就算是她的丈夫,就算是她的所有,她那么作……
扭头问吴大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作了?”
“作?作什么?”吴大郎好笑的拉过她,让她坐在怀里。
胭脂噘了噘小嘴,“你对我那么好,我穿的衣裳有一半是你给我做的,没事儿就下厨给我做小吃食做饭,我对你不好,有时候还咬你,跟你作…”说着抬眼看他。
吴大郎看她大大的杏眸眨也不眨的,清澈透亮,倒映着他的脸,笑着亲她,“如果那些算作的话,你就再跟我作一点吧!”
他嘴边的笑仿佛带着倾倒般的魅惑,目光潋滟的流转着宠溺,胭脂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咬他的下巴,咬他的嘴唇,“你要…快点去赶考!”等吴大郎考完,不管中不中,她都要好好调理他的身子,然后,给吴大郎要个孩子。
看她脸颊绯红,目光有些羞赧,吴大郎有些心疼的抱住她,噙着她的唇瓣轻轻的吻她。没几天,上洋村那边传来消息,吴子昀的儿子夭折了。
胭脂大吃一惊,“孩子虽然有些虚弱,不是也一直在治着的吗!?怎么会突然就夭折了?”崔氏抿了下嘴,“你还不知道吧?吴子昀怀孕的时候,那跟千金贵妇一样,这也挑,那也挑。作的不行。偏偏陶家的人对她不像之前那么好了,她又觉得陶家的人虐待她,还怨恨你们呢!这回啊,又生了个儿子,结果陶家对她也没有伺候奶奶一样。她自己也算都带了俩娃儿了,你说咋着?”
胭脂见她还卖关子,问她咋了。
崔氏靠近了小声道,“这儿子夭折,是她自己压死的。”
胭脂睁大眼,惊疑道,“好好的,她不会故意压死自己的儿子吧?”难道是觉得这个儿子身子虚弱,可能需要花大价钱治病,所以……
崔氏摇头,“那倒不是。之前那一胎有方婆子帮忙照看,她自己也比较精心吧!这一胎陶婆子不照顾她,是她娘去伺候的月子,不用喂奶,她自己又事事不操心。都出月子了,她娘总不能跟到陶家去伺候。小娃儿才跟着她几天,就被她大白天睡觉,翻身压着小娃儿,给压死了。”
胭脂吸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只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吴子昀简直傻眼了一样,整个人处于快疯了的状态。她竟然自己把自己的儿子压死了!她不敢相信儿子死了,更不敢相信是她压死了儿子!
陶家人都责怪她,陶二郎更是抓着她打了一顿。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可儿子死了,也不全怪她,不全怪她的!娃儿她自己一个人照看,婆婆不管不问,方郎也不跟她一个屋住了,她身子不好,娃儿身子也虚弱。要是屋里有人,要是婆婆和陶郎对她好点,多看照她和娃儿,她也不会睡觉的时候,把儿子压着了!
张氏听到消息,连忙跑到上洋村去看望。
夭折的小娃儿已经被裹了包被埋到了乱葬岗。
吴子昀在家里神情恍惚,很是憔悴。月子里补的那点,已经全部不见了,颧骨突起,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还被打的鼻青脸肿。
张氏抱着闺女哭的肝肠寸断。
陶婆子冷眼看着,一点也不同情。心里还怨怪吴子昀没照顾好孙子,又恼恨她。生孙子倒是能生,结果一个生在了七月半,克死了大儿子的娃儿。一个早产虚弱,又被她自己给压死了。三个孙子都毁在她手上了!
陶二郎恨不得立马休了吴子昀,打了她一顿,又忍住了。
吴子昀成了陶家的罪人,张氏也不忍心她过的不成样子,可她自己都是个被休了的人,又咋照看闺女!?只能安慰她,“娃儿还会再有的!还会再有的!”
是还会再有的!儿子一定还会再有的!吴子昀眼里亮起一道光,又迅速暗了下去,痛哭道,“陶郎已经厌弃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们也都怨恨我,说我害死了孙子!没有人帮我,娘家都不肯帮我,不给我做主撑腰。我都快要过不下去了,哪还会有儿子!?”
张氏也痛哭不止,“都是娘没有本事,不能帮着你,让你受苦受罪了!”
吴子昀心里又悲愤又绝望怨恨,“爹当初为啥要休了你!?为啥要休了你?要是你不被休了,还有一个人帮我!”
张氏白着脸大哭了一场,还是回了淡家沟。她一个被休了的人,都还是住在娘家,她拿啥来帮着闺女啊!?
钱氏看着她一脸丧气,厌弃的骂道,“可别把晦气带到我们家来了!旺福媳妇儿可怀着身孕,我们管你吃住,你要是害了我孙子,坏了事儿,我可饶不了你!”
小钱氏好不容易怀上身孕了,钱氏可是很重视的。就田氏那个女人能生孙子,她也是能生孙子的!
张氏连悲伤都不能带到脸上,只能偷偷躲在屋里哭。
陶二郎这时候把吴子昀哄到了清园来,请求让吴子昀这边散散心,还把那头奶羊牵了过来,说是送给清园了。
万淼拦着门,不让他们进,叫了罗妈妈过来。
罗妈妈出来,冷眼看着陶二郎和一脸憔悴面色蜡黄的吴子昀,“让吴家姑奶奶住到清园来散心怕是不行的!我们清园接了宫里的旨意,正在帮宫里做事。吴家姑奶奶刚刚丧子,一身的丧气,要是冲撞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陶二郎震惊的睁大眼,“宫里的旨意?你们给宫里做啥事儿?”
罗妈妈鄙夷的看着他,“这个你就去宫里打听了,我们可不敢泄露一点。清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脑袋可都绑在裤腰带上呢!”
陶二郎心惊,他们啥时候攀上了宫里!?竟然开始给宫里做事了!?
宫里的贵人,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天上的人,大哥他们竟然在帮宫里做事!?吴子昀也震惊不已,不敢相信。他们不可能够得上宫里的!是不想让她进门去,所以才拿这个话打发她。罗妈妈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啥,冷声道,“吴家姑奶奶!这是关乎宫里的大事,话可不要乱说,小心自己的脑袋搬家!”
吴子昀还是不相信,这根本不是真实的!宫里……
陶二郎想到吴大郎和胭脂接的圣旨,“大哥他们因为抓匈奴奸细的功劳,宫里让他们做事!?”
“要打听关于宫里的事儿,陶家少爷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罗妈妈说着,又看向吴子昀,“吴家姑奶奶想要散心,亲哥那,姥姥家,哪个地方不能去!?”
看着关上的大门,吴子昀咬牙忍着羞辱。
陶二郎心里翻着巨浪,还在胭脂吴大郎接了宫里的旨意给宫里做事的震惊中,久久还没缓过神来。
吴子昀无声的眼泪落下,心里怨恨又悲愤。
姥姥家?她娘在那住着都是受苦受累的,她要是过去,大舅母肯定不会让她住下的!奶奶那小屋也根本住不下她。哥嫂那里,王迎春看见她从没好脸色,更不会让她住。只能去吴家老宅住了。
陶二郎才不管,把吴子昀直接扔在了吴家村,又把羊牵走,回了家,跟家里说了胭脂吴大郎接了宫里活儿。
一家人都很是震惊,陶婆子简直是激动,“攀上了宫里的高枝儿,那他们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发大财倒是没有,虽然宫里要的护肤品要求繁杂,一套下来上百两银子,但要的人却不多。多数还是普通的护肤品,大头都在香皂上面。
胭脂算好账目,算好钱,又看了一遍货物,松了口气,“好了!可以装车了!”
一箱箱的护肤品香皂打上封条,抬上了马车,用厚布包裹起来,出了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