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不敢相信刘备会轻易退出益州,但有一人却信了——这个人就是刘璋身边的别驾张松。吃里爬外他天真地相信了刘备主动退军的消息,急忙作书与刘备和法正(法正应该在双方欢会后,就成了刘璋派驻在刘备身边的监军。)“今大事垂可立,如何释此去乎?”
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事故往往缘于瞬间的麻痹——张松情急之下作书,却疏忽了保密工作。事情被他的兄长张肃得知,张肃“惧祸逮已,白璋发其谋。于是璋收斩松!”——(《三国志-先主传》)
刘璋杀叛臣,是使乱臣贼子惧。如果真的是“弘雅有信义”的人,应该是拍手称快才是!
然而,张松是刘备的内应。刘璋杀了张松,刘备却恼羞成怒。他指责刘璋“君矫杀吾内主乎!”(没有了内应,事情就比较棘手)——(《华阳国志-刘二牧志》)
据此可知,刘备标榜的仁义信义是些什么货色。道德仁义在他眼中是有双重评判标准的!这个标准是什么,不言而喻。
张松因阴谋败露而被杀,等于彻底揭开了刘璋、刘备二人之间的遮羞布。刘璋终于明白自己请来了一个什么货色,立即下令“敕关戍诸将文书勿复关通先主”。——(《三国志-先主传》)
刘备索性撕下脸上的假面具,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首先刘备解决了眼前的杨怀、高沛二将,《三国志-先主传》中只是寥寥数语“先主大怒,召璋白水军督杨怀、高沛,责以无礼,斩之。”
刘备因何大怒?
杨怀、高沛二将因何无礼?
难道益州文武皆如张松、法正那样卖身投靠便是有礼?
《零陵先贤传》一文中如实记载了这一事件全过程,原文如下——
刘璋请刘备,璋将杨怀数谏,备悟。主人请璋子祎及怀。酒酣,见怀佩匕首,备出其匕首谓怀曰:“将军匕首好,孤亦有,可得观之。”
怀与之,备得匕首谓怀曰:“女(汝)小子,何敢间我兄弟之好耶?”
怀骂之未讫,备斩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授人!倒持干戈、授人以柄更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
如果杨怀对刘备生平多做调查了解就会明白,刘备是不会随便请客的。此前杨奉因为赴宴送了卿卿性命的事情被刘备“弘雅有信义”的光环所遮盖,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倘若是吃旁人,最多是落个吃人嘴短,而吃刘备,则会命短!
在此建议赴宴之时,千万要提高警惕,极擅打秋风者可以无视笔者忠告。
既然撕破了脸皮,刘备就不再有顾忌,一不做、二不休,他立即展开进攻,派遣大将黄忠、卓膺、魏延等三人勒兵前行。
杨怀、高沛被斩杀之后,刘备亲自率军“自葭萌南还袭刘璋,留中郎将霍峻守葭萌城”。
刘备将“诸将并士卒妻子”掳作人质,涪城守军斗志瓦解,刘备顺利“引兵与忠、膺等进到涪,据其城”。——(《三国志-先主传》)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刘大耳朵深谙兵家要旨,果然好手段。
前度刘郎去又回!
真的是前度刘郎今又回啊!——
刘备旗开得胜,以占领者的新身份进据涪城。得意万分的他大会众将,置酒作乐。
轻易到手的胜利,使得他心花怒放,多贪了几杯蜀地佳酿的刘备醉眼迷离望着庞统,酒后吐真言:“今日之会,可谓乐矣!”——(《三国志-庞统传》)
刘备与刘璋欢会时候,没有敞开心扉痛饮。这时候开怀畅饮,前后心情迥异。
庞统担心他在众将面前出糗,于是劝说道:“伐人之国而以为欢,非仁者之兵也。”——(同上)
哪知道刘备已经喝高了,根本没有想到庞统是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光荣形象,大着舌头发怒道:“武王伐纣,前歌后舞,非仁者邪?卿言不当,宜速起出!”
刘璋虽懦弱却不是商纣那样倒行逆施的统治者,将刘备比做周武王就值得我们深思了。
武王革命,从某种角度来分析,也是一种不臣之举。
很难相信一个喝醉的人还会说出如此逻辑性强的言语来,此当为史家为尊者讳之语。志得意满的刘备应该破口大骂,将庞统赶出宴席才是。
庞统见刘备醉的“不省人事”,也不再辩解,“逡巡引退”。——(同上)
稍微酒醒的刘备,明白了庞统的良苦用心,又命人将他请回。庞统回来之后一脸淡定“初不顾谢,饮食自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备见状,只好自己找台阶下,问他道:“向者之论,阿谁为失?”
庞统略一怔忡,答道:“君臣俱失!”——(同上)
二人心照不宣,刘备闻言大笑“宴乐如初”。——(同上)
川剧绝活变脸,极可能是始创于刘备,后世发扬光大于今。
第二次的涪城大会,除了与会人员有所减少之外,与此前一样,也是一次胜利誓师的大会,催人奋进的大会。酒酣耳热之余,众将胆气更豪,纷纷主动请缨,决心紧密地团结在以刘备为核心的领导周围,排除一切困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
刘备胜利攻取涪城的消息传至成都,刘璋慌了手脚。
这时候州从事郑度建言献策道——
左将军(估计不可能这样客气的,说成是大耳贼都嫌不解气。)悬军袭我,兵不满万,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其计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高垒深沟,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走而击之,则必擒耳。——(《三国志-法正传》)
郑度提出的坚壁清野无疑是釜底抽薪之计,刘备孤军深入,必须要因粮于敌。如果没有了后勤补给,势不能久存。师老兵疲于坚城之下,数万人作鸟兽散还好,刘备折戟于成都坚城之下,坏了一世英名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