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嬴政却起身出去,荷华有些云里雾里。待嬴政再回来时,手中端着一盆水,放在荷华脚边,她刚才赤足跑来为爹爹开门,脚底板已经沾染了一丝污垢,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却被爹爹看到了。
嬴政把她的脚放在水盆中,竟然亲自为荷华濯足。
荷华忙说道:“爹爹,还是女儿自己来吧。”
嬴政只是细心的为荷华濯足,说道:“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偷偷跑来找爹爹,爹爹也是这样为你和扶苏洗脚。”
“女儿一直都记得。”
那时候母亲刚自刎身亡,她因为害怕偷偷一个人穿越空旷寂寞的后宫来寻找嬴政,穿着亵衣,光着脚丫。她以为自己是孤独无助的,直到看到爹爹批阅奏章的身影,她才安心。
“那时候你说过若是你生气了,便让爹爹给你洗脚,这样你就原谅爹爹了。”
嬴政一直低着头,继续说道:“荷华,爹爹直到你近日怨恨爹爹,生爹爹的气。现在原谅爹爹好不好?”
荷华却已经捂着嘴无声哭泣,缓缓说道:“我从未生过爹爹的气。”
“能这样与你安静相处的时日怕也无多了,爹爹为你拟定了一个封号‘华阳’,不日就给你举办全天下最奢侈的册封大典好不好?”
突然,荷华从水盆中收回了双脚,噗通一声跪在嬴政面前说道:“爹爹,女儿愿意嫁给王翦续弦!”
待嬴政错愕抬头的时候,荷华才看到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爹爹,也已是泪流满面。
“荷华,是爹爹无能,才让你为国牺牲。”嬴政把荷华抱在怀里哭着说道。父女俩都在痛哭,无比凄凉。
她已经不准备要一个奢侈的册封大典,在准备嫁给王翦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都已成灰。
应荷华的要求,嬴政只是一纸诏书昭告天下长公主的封号为“华阳”,同时下达的诏书还有华阳公主下降王翦一事,待王翦将军领兵出征之时,就是他与华阳公主完婚之日。
同时荷华拒绝的还要王家筹办的昏礼,她只要求一辆马车将她送到王翦面前即可,别的再无他求,甚至连嫁衣都不准备,女子一生只能穿那么唯一一次的嫁衣,她曾经无比向往的嫁衣,再也无法穿上。
知道荷华答应了要下降给王翦,扶苏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跑到宫中质问荷华,换来的却是荷华淡漠抚琴,无动于衷。
“你可知王离他现在还在为你们俩的未来苦苦斗争,荷华你却先一步投降,你想想王离该怎么办!”扶苏质问荷华,绕梁音律突然停下,荷华起身,转过来看着扶苏:“扶苏哥哥,我是秦国的长公主,受秦国百姓奉养十六年,如今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荷华,你只是个女子!这天下原本就不该牺牲你来夺取!”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国亡国了!”她歇斯底里的喊道:“若是王翦不肯领兵出征,秦国败给了楚国,那就真的亡国了!爹爹说,若是亡国了他就烧宫与我们一同****谢罪,让这半壁江山染尽烽火,为我们送葬。可是我不允许这样,爹爹是可以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而扶苏哥哥你更该接替爹爹,将秦国治理成万乘之国。这些是身为女子的我无法做到的。”
她微笑着看向扶苏,伸出手道:“哥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