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碎玻璃拔出来的时候是真的很痛,因为没有打麻醉,所以那种从你的脚心蔓延出来尖锐的刺痛,撕破你的血肉与血管混杂着鲜血,就更加地触目惊心,她忽然就很恶心,脑袋很晕,很想吐,然后下一秒,温暖就真的吐了出来。
她的呼吸困难在救护车来临之后好受了许多,于是乎就只剩下了掌心火辣辣的疼痛感。同样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医生被吓了一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就知道绝对不是喝了一大碗番茄酱这么简单。
因为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将会有什么降临在你的头上。
命运的齿轮是理智而又残酷的,他用一种公平而又残忍地方式,让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平行前进。
温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她的身体满目疮痍,或许此刻在她胸膛内不听挣扎跳动的东西也一样血肉模糊,她的身体麻木而又冰冷,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没命的开始向前跑,耳边环绕着梁泰的声音。
在说什么呢?
她听不到。
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看见梁泰弧度姣好的下巴,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她想说别晃了,可惜声音轻的他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低下头,对着她大吼大叫,她才总算听进去一点。
他说,不要睡着啊混蛋!
他说,我都还没告白呢混蛋!
她听不清,她很困。
大概是要死了吧,她想,终于要死了吗?
她闭上眼睛,她梦到自己在被烈火焚烧,有一些模糊不清楚的人影在她四周雪白的平面内不停的晃动,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朦胧声音,可是每当她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些人影和声音就如水波般散去。就仿佛是在嘲弄她,无论她在那漫天的大火中是拼命地奔跑还是努力地去寻找,却每一次都是什么都抓不到,而每次当她终于放弃时,那些人影和声音又缠绕在她的身边,黑色白色的默片般闪烁地说着些什么,好像是很重要的很重要的,而她却无论如何都听不到……
唯一有的遗憾是什么?那大概就是没有及时见到自己最重要的哥哥一眼吧。
缓缓闭上双眼的温暖不由得回忆起了在四年前,自己刚刚号之后、高中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哥哥明明没有准备去美国的,他可以听从父亲是话在当地最棒的大学上学,池阳当时的分数是全省拍的上名次的,但是只因为温暖的冲动而导致池阳逃去了美国。
没错,闭上双眼的温暖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从小就孤独着的温暖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唯一能依赖是就只有自己的哥哥池阳。自己之所以会喜欢上画画,完全是因为很小的时候,池阳教授的而已。
她还梦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那是个带着阴雨的春天,明明气温已经很高了,但是太阳还是舍不得把自己的脸露出来给众人看。
那一天,七岁的温暖就这样呆呆坐在窗户前,身后是躺在病床上到母亲睡着后轻轻响起的均匀的呼吸声。她就呆坐在窗户前,什么都不干,只是呆呆的坐着。仿佛她的时间过的没有任何意义,她只需要陪伴着母亲就好了,其他的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在池阳放学后到来时,他看着温暖看着窗外如此的发呆,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也同样坐在了她身边。双胞胎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温暖感觉到身边有人到来,看着池阳露出h一个为微笑。
只有安静和雨滴声伴随着他们,只有这些。仿佛温暖独自一人的世界里出现了池阳。两人肩并肩手牵着手独自带着属于两个人的孤独世界里。
当其他人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做了很长的时间,霍郑凯颤抖着走到梁泰的身边坐下,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手指不停地紧紧搅在一起又猛地松开,肩膀不停的轻轻颤抖着,梁泰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紧紧地盯着走廊尽头亮着【手术中】的红色灯牌,手术已经做了很长时间,门始终没有打开过,也没有任何医生和护士出来过。这……这应该表明手术还是顺利的吧?
霍郑凯忍不住站起来,开始不安地踱来踱去,紧紧地默念着和祈祷着:上天啊,让手术一切顺利地完成吧!
突然手术室被打开了,霍郑凯呆愣在了原地,一个护士神情凝重急匆匆的开始往外走,汗水染湿了口罩的边缘,她看也不看外面等待的人就往前走,甚至开始小跑起来。
手术室中,手术刀剪的响声变得急促起来,心电图监护器持续地鸣起尖锐的警示音,麻醉昏迷中的羽田明夏面色苍白如纸,主治医生回头看一眼监护器的屏幕,皱眉加紧手上的工作。
“血压80——50!”
看着血压的医生声音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血压70——40!”
“60——30!”
“50——20!”
“血压持续下降!”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所有的医生都停了手中的任务,护士帮主治医生擦去额头上的不听冒出来的汗珠,主治医生也停下手中的工作,面色凝重地命令道:“注射肾上腺激素!”当那个护士拉着一个医生往回跑的时候霍郑凯再也不管了,她冲上前一把抓住护士的手,声音颤抖着染上一层恐惧,听上去有些尖锐刺耳:“手术怎么样啊?顺利吗?明夏她会活下去的吧?会的吧?”
“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险,我们正在努力,请让开!”护士一把推开霍郑凯,跟着医生跑进了手术室,只剩下霍郑凯呆在原地,他的的身体克制不住地发抖,她声音哽咽却流不出眼泪,黄梁泰太看着手术室雪白色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温暖,不要死,池阳还没有赶来……
温暖,不要死,你最重要的池阳还没有赶来……
“血压45——15!”
“继续注射!”
“血压40——10!”
“加大剂量!”
雪白的手术内,她躺在那儿,脸色如纸片般苍白,她仿佛睡着了一般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