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语侧耳细听,直到青衣婢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不见为止,才放下手里的参茶,闭目沉思了片刻。
不知道,她让梦怨去找芊到底找到没有?!
叹口气,上官语幽然起身,“走吧,见父皇去。”
另一边,青衣婢女离开上官语的寝殿烟波宫后,竟直接悄悄地拐进了皇后所居的中宫凤栖宫。
“奴婢明月叩见娘娘,武王殿下!”
青衣婢女进入主殿后,直接朝殿上的主位上坐着的皇后及站立一傍的武王恭敬地叩拜了下去,行了个标准的跪拜礼,与面对上官语时所行的礼完全是天差地别。。
高座上的王皇后优雅地端起茶杯抿着茶,老半天才放下杯子悠悠道“起来吧。”
武王上前一步,两眼放光地看着眼前容颜清秀的青衣婢女,随手朝后挥了挥,大殿里的其它婢女内官皆无声地退了出去。
“明月,快说,上官语那边有什么情况?”
武王激动道。
“公主那边这段时间倒是很安静,没什么异常。只是……”
明月抬眼悄悄地打量着王皇后的反应。
“只是什么?”
武王上前一步,抓住明月的手急道。
明月心里一紧,双颊顿时绯红一片,手无顿措地将手抽出来,双膝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虽然她也喜欢武王,一心打着要成为武王女人的主意。
可武王如此当着皇后的面抓住她的手,她怕自己会成为皇后的眼中盯啊!
王皇后依旧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对武王的行为视若无睹。
她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她会不知道?!
总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要是真喜欢,以后大权在握随便封个嫔妾又能如何呢?
只是,见武王如此沉不住气,她几乎是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有恨铁不成纲的切齿。
“说吧,有什么异象。”
王皇后蹙眉道,瞪了眼武王,凌厉的气势展露无疑。
武王急色又沉不住气,让她以后怎么放心将这大好江山夺下来给他败光?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懂得呢?
王皇后头痛地想着,一个瞎眼的黄毛丫头,还能将这天给翻了不成?
“梦怨于几天前悄悄出宫,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奴婢暂时还未查出来。”
明月咬着下唇,胆颤心惊地道。
她心里打起鼓来了,皇后娘娘此时的气势太过强胜,她不会趁此机会狠狠地惩罚她吧?!
相对于明月的几颗心思保命,王皇后在听到此话后,细细的螺黛眉不禁又纠紧了几分,手中的茶杯已然放下。
梦怨是那死丫头的心腹,此时秘密出宫,会是为什么事呢?
她站起身来,走下软榻来到明月面前,站定,“烟波宫那边还有什么情况?事无具细,全数讲来。”王皇后冷声道。
几天前的事,居然现在才报来。
王皇后强压下怒气,暗道:要不是看你不有利用价值,本宫现在就结果了你。
“今天公主从三十六计的竹简上抽下一片,让楚念速速送往楚相府,让相爷命人重新雕过与其它她要的书简一起送进宫。”
明月被王皇后那冰冷的声音吓得一抖,颤着声道。
心想着,难道梦怨的消失有大问题?!
那片竹简也会有问题?!
可她仔细地回忆了下,任没觉得那片竹简会有多大问题……
“是哪一篇中的哪一段,你可知道?”
果然,王皇后的声音更冷了。
“……是……”明月咬了咬唇,“是……美人计……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明月说到这儿,脸色突然出厅地难看到了极点。
王皇后听之,睨着眼睛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随之目光复杂地落在在了明月身上。
“娘娘,奴婢绝对没有二心,奴婢对娘娘和武王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明月手脚并用地爬上前,抓住王皇后的凤袍泣声哀求着表明心亦。
王皇后不耐地蹙了蹙眉,厉声道“放手!”
明白像是被烫了,咻地一下子便收回了抓住王后袍角的手。
一旁的武王亦是被王皇后一声厉吼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颤抖了下。
“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你还没有胆量敢背叛本宫。”
王皇后凌声道。
好你个上官语,居然知道用这招疑雾计来让本宫窝里反?
你也忒小看本宫了吧,哼!
“明月,你马上回烟波宫去,密切关注上官语那死丫头的一举一动。一有动静,马上设法联系本宫。”
王皇后优雅地坐回殿上,端起茶杯对明月静声道。
一招小小的反间计,会让她怀疑自己的人?
不过,她也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瞎了眼的臭丫头居然也开始反击了。
好,好得很,上官语,咱们走着瞧吧,就凭你和那失势的相府,还想咸鱼翻身?!
“武儿。”
王皇后知明月已经走远,柔声唤道。
先前盛世凌人的气势尽数收敛,面对自己的儿子,再如何的恨铁不成钢也恼怒不起来。
“母后。”
上官武走上前去,立在王皇后身后替她轻轻地捏着肩,舒缓着筋骨。
“你马上去找你舅舅,他会有办法查到梦怨那丫头去了什么地方的。”
王皇后拉下武王在她肩上揉捏着的手,“去吧,多跟着你舅舅学着点。上官语那丫头,不简单啦,母后真怕如果这次没把她解决掉,以后你不是她对手。”
王皇后叹气,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离开视线。
仅此一次,她就知道,她太大意了,差点出大问题。
上官语那臭丫头绝对比她这不成器的儿子有谋略!
是想让梦怨是出去搬救兵吗?
那本宫就让你连救兵也找不到……
浓墨的暮色远远的漫延过来,微凉的夜风,带着萧条枯黄的气息,拂遍了整个边城。
唐芊语站在瀚玥边镜的城门之外尤如一蹲仰望千年的石雕,久久不动。
“不用了……”良久,唐芊语喃喃出声。
一道城墙,隔绝的,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一段两小无猜的友情,一地思念。
她从怀里模出一块玉牌递于梵愿淡淡道,“持这块令牌前去见守城官,我要见他们将军。”
梵愿悄眼打量了眼唐芊语,心里忐忑地接过令牌,朝唐芊语一抱拳道“是!”后急急跑去交涉去了。
辳思见唐芊语拿出那块玉石令牌,想要说什么,却见梵思朝她使了个眼色,便生生地打住了。
接过令牌,犹犹豫豫地看了良久。
离谷四位公子手中,每人从入离谷起便有一面代表其身份的令牌。
这块令牌,不只在离谷是其身份的代表,出了离谷外,江湖中人见此令牌都会避让一旁,尊称一声公子。
且,有着这块令牌,几乎可以在各国家通行无阻。
当然,这是在众位公子还未归国时才能使用的指令。
而此刻,这同样的四块令牌,却只有自家公子手上的还有这个作用。
前面的几位公子除二公子已逝外,其它的两位均已归国,且在自已国家,他们都是举头轻重的人物。
自然不能拿着这样一面类似令箭的东西到别国去招摇了。
唐芊语对着空旷萧条的边城寂寂无语,回身,却见辳思一脸欲言又止。
挥挥手,“想说什么就说吧!”
辳思咬了咬唇,犹豫再三,最终任是上前一步,“公子,那块玉是……”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只想带句话给她而已……”唐芊语打断了辳思的话,轻轻道。
浅淡的声音,随着荒芜的暮风消散空中,说不出的凄凉。
自己的一句话,说出无数感慨来。
她只是想见她一面,问问她,为什么?!
仅此而已!
可是,仅管如此,现在已然办不到。
代表离谷四公子身份的令牌,不知在这个关键得风声鹤唳的时刻能不能起到它的作用……
什么时候,她与安语已经隔得这么远,变得这么生疏了呢?
陌生得,突然发现,想见一面都是如此的难;
生疏得,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淡漠的情,似只容得下让旁人带封信,传句话……
一个身份,一重背景,那便是一座高山,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回去吧,天色晚了,我们明天再想办法。”
青秋堂上前,将自己的披风扯下,搭在唐芊语身上,系好带子。
这边塞的初秋天气,白天阳光依旧炙热,一入傍晚,温度直线下降,已有霜意。
干冽的晚风吹过脸颊,如刀尖子般划过,竟是连心也有点生痛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