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得知杨梓老师负责的宁夏诗歌学会要出版“诗塞上云集”丛书第二辑,就有了出个小集的想法。说句内心话,当时很是纠结了一番。对于诗,虽然热爱,但多年来始终未能窥其真容,得其真谛,一直在门外徘徊。于是就经常开导自己,就当写着玩吧,不要太当真了。时光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消逝着。这期间,我养家糊口,忝为人师,误人子弟。年岁与日俱增,暮气一天天地吞噬着青春与激情。2012年调到银川后,干了文秘,成天和公文材料搅在一起,感觉更是愚钝,加之天性懒惰,有三年多的时间,竟然没有写出一首像样的作品来。只觉得整天里急匆匆地行尸走肉着,像撞钟的小和尚一样,仿佛陷入了命运的漩涡与生活的沼泽,愈陷愈深,却又无力自救。
2015年6月的一天,杨梓老师打来电话,通知让我参加宁夏文学艺术院举办的诗歌研修班。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热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一颗心长久地幽闭孤岛,几近哑然失声。然而,就是那一刻,那熟悉的声音,仿佛救命稻草一般,瞬间又点燃了深埋心底的那一份挚爱。才发现,历经世事的铁石心肠,竟然就这样被诗的银针轻易地刺痛了。才发现,诗原来早已深深地扎根我的生命,成了灵魂的倒刺,再也挑拨不出。
遂想起许多年前醉卧西吉街头的那个夜晚,杨梓、单永珍等诸师友的宽慰犹在耳边回荡。想起2008年,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一个叫张联的诗人从西吉县的一座汽车站里径直走出,就走进了我诗意的生活。想起上大学的那些年,我和马占祥每月轮流在街头报刊亭买《星星》诗刊,几乎从未间断直到大学毕业各奔东西。想起我们与樊永学一起写诗作文、纵酒买醉、挥霍青春的那些生生的光景。想起高中诗友王承君,他曾亲手制造了那些光影纷飞的句子,那些句子第一次映亮了一个少年16岁的天空。想起我和韩雏阳、王雪莲、高玉松、冯良斌等一伙同学为了办一份叫《雏羽报》的油印文学小报,怎样与班主任进行不屈不挠地斗争。
更久远的时光停驻在1991年里一座小城的某个下午。教室里正在上科学人生观,老师讲得嘴角白沫飞溅,我却对着窗外迫近西山的落日愣愣地出神。那个下午的夕阳看上去是那么美,一种瑰丽中透着几分神秘的美。那个下午,我鬼使神差写下了生平的第一首小诗——《燃烧的太阳》。我的印象那么深。我把它写在了课本字里行间的空白处,随后略作修改誊抄在笔记本上。多年后翻看从前的日记,它就像一枚白杨树叶标本,静静地夹在层层发黄的往事中间。
一切的一切,仿佛宿命一般神奇。诗的种子就这样破土萌芽,就在那个下午,一个少年怀揣诗之梦,开始了他漫长的旅程。这梦更准确地说,其实是那个纯真年代的枝丫上结出的一颗如玉一般的诗心,温润澄澈,晶莹剔透。
回望来路,感慨良多。现在想来,在这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上,荫蔽与护佑这颗诗心的,除了自己的喜爱与坚持,更多的其实都是老师、朋友和家人的关心、帮助与支持。永远都忘不了李世强、周彦虎等老师的教诲与引导。永远都忘不了杨梓、王怀凌、单永珍、杨建虎等师友的赏识与激励。在这个精神与灵魂日益萎缩的时代,他们还在诗歌的阵地上摇旗呐喊,坚守着灵魂的清洁与高贵。
此刻,我又想起了另一些伟大的名字,如璀璨的星辰一样,在我头顶的天穹闪烁。于我而言,他们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诗的良知与善念,更是我永远不能也不敢忘却的初心。想到此处,于是就有了一些勇气,决定把自己手头上这些年来积攒的一些习作做了整理,又细细打磨了一番,好让这些久未见光的文字从黑暗的地下室里走出来,走到太阳的温暖与滋养里去。借此机缘了却自己多年夙愿,也给一直以来默默支持我、时时警策我的善解人意的妻子一个交待。更为重要的是,给寄厚望予我的老师们朋友们有个交待——虽然我是那么地心虚与惭愧。但没有你们,这本单薄的小册子一定不会面世。这是真的。再次感谢你们。
最后向你们致敬,以诗的名义!
2016年5月1日于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