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蕊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根一根抽着烟;
卫君宁被绑架这件事让陆林兰勃然大怒,直接报了警,李家在D城势力不小,警方立刻高度重视起来。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孤注一掷,结果失败了,颜叙真狠,竟然真的不管卫君宁的死活,她赌输了,胡凡再不相信她的挑拨。
现在只能期盼胡重山爱女心切,能把这件事摆平,不然她只怕要完了……
她定了定心神,按掉烟走到梳妆台前梳洗,镜子里的女人苍白憔悴,她手一颤,颤巍巍地抚在耳侧,那里……竟然有白发了!
刚结婚的时候,那个人说她长得漂亮,头发又黑又软,皮肤也白细,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保养着。
她忍不住惊慌,细细摸着自己的眼角,似乎觉得脸上的皱纹也多了……
颜月推门进来,面无表情地说:“妈,哥回来了。”
孟蕊愣了一下,脸色慢慢变了,变的狰狞起来,她一拍梳妆桌面,桌上各种名贵的化妆品滚落一地,她厉声叫道:“谁让你接他回来的!”
“他是我哥,我为什么不接他回来?”
颜月说完,转身就要走,孟蕊上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眼睛血红,声音尖厉嘶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连你都要跟我作对!”
“你是为了你自己!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害!”
颜月猛地挣开她,孟蕊心中蓦然一痛,抬手一巴掌搧过去,颜月捂着脸,恨恨地看着她,眼中含着泪,哽咽着说:“妈,别再说为我们了,你自己能信吗?”
她说完转身离开,孟蕊站在原处,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她扶着桌子站好,然后坐到梳妆台前,精心地化妆,无论何时何地,她孟蕊从不在人前弱势!
她穿着丝软的长裙,优雅地走下楼,沈娇和颜清升在外出差,方才回来,她比孟蕊小了近十岁,不过五十岁,却保养得宜,看着才四十出头,娇娇怯怯地站在那里,楚楚动人。
沈娇见到她,忙起身行礼,细声唤道:“蕊姐。”
孟蕊不理会她,沈娇习惯了,从包里取出礼物推到她面前,小声说:“送给您的。”
孟蕊看了一眼,正要说话,颜月挽着颜阳从楼上走下来,颜阳剃着寸长的短发,人黑瘦了许多,精神还好。
颜清升心间蓦然一疼,脸色不由的缓和下来,让颜阳坐在他身旁,柔声问:“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今天刚出来,月月接得我。”
颜阳人沉默了不少,再不复往日的张扬,他握着颜月的手,低声说:“爸,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颜清升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神色温和,说道:“你说吧。”
颜月收紧手,神色不安,颜阳看了她一眼,抬头认真地说:“爸,月月和司然的婚事能不能解除?”
颜清升一怔,颜阳轻声哀求:“爸,司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的,司然一直对颜乐笙念念不忘,月月是您唯一的女儿,我求求您,别让她嫁过去,让她平平静静的做颜家的大小姐不好吗?颜家养得起她。”
“胡闹!”
孟蕊细眉拧起,厉声喝道:“你妹妹的婚事自我替她做主!你自己都顾不来还有闲心管月月的事!”
颜阳不去看她,小心地伸出手,握在颜清升手臂上,有些悲伤地请求他:“爸,求你了,我已经这样了,我就这一个妹妹,别拿她去做牺牲品。”
沈娇柔声说:“清升,颜阳说的有道理,月月是咱们家的公主,怎么能到别人家去受委屈呢,我听说那个司然一直追着颜乐笙不放,司然的妈妈也是个厉害的人,月月嫁过去会受委屈的。”
沈娇平时很少说话,平时也没少被颜阳兄妹欺负,却愿意在这里为颜月说上一句好话,颜阳不由的心生感激,轻轻对她点了一下。
颜清升叹了口气,颔首点头说,“我本来也无意让月月嫁过去,行吧,这件事我会和司家协商,既然月月不愿意那就不嫁。”
“爸……”
颜月一下子哭了,上前伏在他膝上,泣不成声。
颜清升心一下柔软起来,这一双儿女他从前很少关注,他们从来不曾对他亲热过,他向来冷情惯了,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渐渐喜欢与儿女亲近了。
“你娇姨说的对,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件事就算了,哪天你找到喜欢的人再告诉爸爸。”
颜月用力点头,颜清升笑起来,抬手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小叙今天不回来,我们先吃饭吧。”
孟蕊脸微微扭曲着,心中的愤怒再也掩盖不住,抬手挥落桌上的花瓶,怒叫出声:“颜清升!你别忘记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司家的婚事已经说定了!是你对我的承诺!”
“孟蕊,月月不喜欢,又何必非要强求呢?”
“她懂什么!”
孟蕊大口喘息着,沈娇连忙小声说:“蕊姐,你别急,先喝杯水。”
她递了杯茶过去,孟蕊抬手扫落在地,反手一巴掌,用力打在她脸上,沈娇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颜月连忙上前扶起她,“娇姨,你没事吗?”
孟蕊见颜月关心沈娇,心像被挖了一块一样,空荡荡的却又涨满了愤怒恐慌,她脑袋一热,冲过去拽过颜月,对着沈娇一顿踢打。
“孟蕊你疯了!”
颜清升上前扯开她,将沈娇拉起来,沈娇头发凌乱,眼泪唰地涌出来,怯怯地站在颜清升身后。
孟蕊头脑蓦然清醒起来,眼睛狠狠盯着颜清升,然后转过头往楼上走去。
她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面对着狭小漆黑的空间,只有指间的烟闪着猩红的光。她觉得自己被浓重的恐慌包裹着。
颜月竟然主动去扶沈娇!连她都要背叛自己了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儿,都是为了她,她竟然如此伤她的心!
不行!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离了司家她必然会败给颜叙,现在的她已经岌岌可危,YS内部已经在强行打压她,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在屋里想了良久打开灯,拨了电话给颜清升,颜清升的房间不允许她进,她有事只能请他过来。
二人面对面坐着,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着窗外,孟蕊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争了大半辈子,和一个死人纠缠不休,结果又得到了什么?
“颜清升,我一定要月月嫁到司家去。”
“这件事我已经说定了,月月不同意,勉强不来,我明天约了司孟浩,会和他商谈这件事。”
“颜清升!”
孟蕊猛地一拍桌子,五官扭曲着,气愤得全身颤抖不止,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悲凉地乞求颜清升:“清升,谁能保证月月会被人爱一辈子?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比金钱权利更可靠了。”
“我颜清升不会养不活自己的女儿,你在担忧什么?”颜清升静静注视着她。
“我在担忧什么?你不知道我在担忧什么吗?你能保证颜叙会对月月和颜阳好吗?你把颜家交到颜叙手中,月月将来要仰人鼻息地过,我不能让我女儿受人欺负!”
颜清升脸色骤然间冷下来,“他们兄妹几个会这样,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孟蕊你对颜阳都能下手,现在跟我说为了月月,你觉得我该信吗?这么多年我给了多大的权利!你的心永不知足!”
“我为颜家付出的还少吗?颜清升你别忘了,我当年是带着多大的家业嫁给你的!没有我你能做上颜家当家的位置吗?”
“够了!”
颜清升脸色难看极了,猛地站起身,厉声说道:“月月是我的女儿,我自有打算,和司家的婚事我说了算,你不用多说!”
颜清升说完推门离开,孟蕊呆呆站在原地,蓦地尖叫一声,发疯般将桌子上的东西齐齐扫落在地,然后扶着桌子坐下,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颜清升!你负了我一辈子!到现在还在逼迫我!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她猛地推门,来到颜阳的房间,颜阳正准备休息,衣扣都解了一半,看到她忙站起身,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妈。
“颜阳,你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吗?你要是真心为月月好,就应该离开这个家!离她远远的!”
颜阳的手不由的收紧,脸白了几分,孟蕊脸色清冷,说话犀利尖锐,“吸毒的人一辈子就完了,月月信任你,可是你呢?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远离毒品吗?你能保证你再复吸的时不会害了月月吗?颜阳,不是我心狠,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不想再失去女儿,月月对你是什么心?你怎么忍心让她和你承担风险。”
“……”
颜阳手哆嗦着扣上衣扣,去拿外套,然后收拾起行李。
他的行李还没有整理,只有一个小箱子,他往箱子里放衣服,一件一件叠好,从前的他不会做这些,现在的他必须做这些。
“妈,我现在走月月会知道的,我明天早上早起离开。”
“颜阳,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和月月见面。”
“嗯。”
颜阳低下头,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合衣躺回床上,身子慢慢缩起来,抱着头将脸埋在手臂里,眼泪慢慢流下来,身子颤抖不停。
他没有等到早上,在夜半的时候拎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