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
关笙玥握着茶杯,手指颤抖不停。
陆林兰看着心底也发酸,她本来是备受丈夫宠爱的幸福女人,一生没受过什么辛苦,现在却被折磨的骨瘦如柴,面色憔悴,头发竟白了大半,也没顾得上打理。
“林兰,我、我也是不要脸面了才敢上门来求你。”
关笙玥抹了下眼睛,脸上全是悲苦,“北北不肯出国,一定要方伟跟着,她昨天、昨天竟然发疯往墙上撞,林兰,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玥玥。”
陆林兰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才好。
她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一直是同学,亲如姐妹,要不是因为方北的事,她们会是一辈子的姐妹。
可是即使是姐妹也只能先顾及自己的家庭,她坦诚相对,“君宁怀孕了,她身体不好,这一胎很重要,让方伟每天去照顾方北,她已经很忍让,我不能再让她一让再让。”
“林兰!”
关笙玥哭出声来,一下子跪在她面前,陆林兰跟着跪在她面前,二人都是难过。
“德平的病越来越重,我根本不敢让他知道北北的事,林兰,只是陪着照顾一下北北,我也会陪着一起,我求你,我就这一个女儿,我求你救救她!”
“玥玥。”
陆林兰想扶起她,关笙玥一直跪着不肯起来,陆林兰陪着她哭了半晌,看到她想,不由想到李尚延,不禁悲凄,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她一时心软答应了,事后却又后悔为难,思索着该如何向卫君宁开口。
卫君宁今天去做产检,宝宝很健康,她心里开心,去买了一只超级大的兔宝宝玩偶抱回来,遮了半边脸,陆林兰见她开心没忍心开口。
卫君宁将兔宝宝抱到床上摆好,拍了照发给李方伟,李方伟立刻打电话过来,“这么可爱,你以后肯定只抱着它不抱我了。”
“你回来我就抱着你,你不在我就抱着它。”
李方伟笑出声来,“产检结果怎么样?”
“很好,英姨说很健康,你在路上了吗?”
“嗯,今天不到医院去,我直接回家。”
卫君宁挂了电话,开心地将兔宝宝抱到怀中,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买了一对,很贵,可惜孩子没有了,于是她把那一对玩偶给了孤儿院的小朋友。
她希望这次孩子能抱到,她将兔宝宝摆到床头,正在欣赏,门被敲响了,陆林兰推门进来。
“君宁,我有话和你说。”
“嗯?”
陆林兰表情那样凝重,卫君宁紧张起来,陆林兰幽幽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问:“方伟有没有和你说过,方北要出国了。”
“嗯。”
因为这件事她这几天心情都很好,想着总算熬到方北离婚了,以后他们也不用再辛苦了。
“君宁。”
陆林兰咬了咬牙,终于说出口来:“方伟要陪着方北一起出国。”
卫君宁愣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去干什么?”
“君宁,方北的爸爸现在病的很重,方北的情况很不稳定,笙玥一个人在那边可能照顾不好她,方伟去了才能稳住她的情绪。”
“您都已经做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您和方伟商量着吧。”
卫君宁觉得委屈好笑,都已经决定好的事,来这里和她说什么?怕她会闹要劝她忍让包容吗?
陆林兰无言以对,再出不说劝解的话来,起身离开。
李方伟回到家便被叫到书房,陆林兰一说他就急了,脸色涨红,气得额际青筋暴想,怒叫道:“妈!我凭什么放着老婆孩子不陪去陪一个外人!”
都疯了吗!
他在医院照顾方北这么多天,已经仁至义尽了!都他妈欺负谁呢!方北一辈子不好难道他就要照顾她一辈子吗?
“方伟,只是陪护一下,你想想,你要是不去,方北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伤着君宁怎么办?她早日病好,我们也早些安心,不然就算孩子生下来,也是日日夜夜危险着。”
李方伟跌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睛不说话,抱着头觉得无比憋屈,他上辈子欠她的吗?
陆林兰知道他妥协了,她对这个儿子无比了解,知道哪里是他的软肋。
“回去和君宁好好解释,她一向懂理,一定会理解的。”
李方伟苦笑,理解理解!是人都要被憋疯了!
他回到卧室,怎么都开不了口,卫君宁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寻只大大的兔宝宝,他上前抱住她,她挣了一下,轻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君宁,很快,很快我就回来,等回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卫君宁没有说话,眼眶湿润,心里委屈极了,一场醉酒就被方北拐上床,何况是朝夕相处,她以为他会拒绝的,她现在对他失望极了。
“君宁……”
“你去吧。”
她说的轻淡,心却阵阵地抽痛着。
腿长在他身上,她能说什么?拒绝了只怕关笙玥又要跑到她面前闹了,其实这件事的关键只在于他,可是他却退步了,无论什么缘由,都让她失望不已。
她有时候会想,要经历多少次失望,才能结束这无止的折磨,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李方伟走了,陪着方北出国疗养。
卫君宁的生活又像从前一样寂寞而平静,守着自己未出世的宝宝,守着心底的孤单与不安。
颜叙打电话来约她见面,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想安慰她却被拒绝,她觉得生活现在虽然不如意,但起码平静,再和颜叙有牵扯会打破现在的平静,她怕了。
颜叙握着手机,保持着通话的姿式,久久不愿意放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寂寞还是失望,是恨还是凄凉。
他想应该都有,他有那么多的不甘,却无计可施,任何一个计谋都可能会伤到她,而现在的她怀着孩子,格外的脆弱,根本受不得伤害。
他抽了根烟点燃,眉头打着结,心里头像是被烟熏着了一样,喘不过气来,手机突然响起来,电话是陆与打来的。
“颜少,郁家把你的部分录音发给了颜月,她应该发现你在做什么,甚至知道颜阳的死与你有关。”
颜叙闭上眼睛,幽幽地说:“早知道留不得她,应该让她和颜阳一块结束了,你找人做掉她。”
“是。”
陆与刚要挂掉电话,颜叙又说了一句话,“陆与,保护好自己。”
“是……”
挂断电话,颜叙觉得有些头疼。
郁家果然不守道义,郁亮答应过他,只要胡家倒台,郁家得到胡家的走私线路,就会还他自由,结果郁家得偿所愿却对他食言。
郁亮不肯放他抽身,幸好他也留有后手!
他起身下楼回公司……
沈娇从浴室走出来,脸色苍白,她呆呆在屋里站了片刻,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他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关心,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改变,却无力控制。
她悄然回到屋里,在床边坐了会,终于下定决心打电话给颜月,颜清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不能看她出事。
颜月逃了!
原本在公司上班的她下午便没了踪影,电话也找不到人,颜叙知道消息的时候人正在阳台上喝着咖啡。
“颜少,我们查到她手机所在,她很聪明,似乎知道我们在她手机里装了追踪器,手机里显示的最后一个号码……”
陆与顿了顿,不觉放轻了声音,“是您的母亲。”
“我知道了,继续查,要让她快点消失。”
“是。”
颜叙抽了根烟,眼角眉梢带着噬人的寒意,一根烟吸完,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起身拉开门走出去。
沈娇正靠在窗前发呆,看到他进来,眼神立刻瑟缩起来,低下头拼命绞着手。
颜叙有些自嘲,这就是他的母亲,对着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冷漠怯懦,对着别人的孩子却又能表现出惊人的勇气,很奇怪不是吗?
他有时候会好奇,好奇她的心是不是长在和别人相反的位置,否则为什么做的事和世人截然相反呢?
“是你告诉颜月我要杀她,你通知她让她赶紧逃的。”
颜叙淡淡地问,沈娇身子哆嗦个不停,竟是吓得像要昏厥过去一样,颜叙扫了一眼,觉得活得真是悲凉,能让自己的母亲畏如蛇蝎,他也挺奇怪的。
“小叙,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放了颜月吧。”
沈娇颤声说,颜叙噗地笑出声来,沈娇被惊了一跳,惶惶地看他。
“你知道颜阳是怎么死的吗?”
颜叙漫不经心的问,却又不去等她说话,自顾接下去,冷冷地说:“是我让人杀的,他吸毒也是我让人故意引诱的,颜月手里握着我的证据,你放了她等于在要我的命。”
沈娇踉跄一步跌靠在墙上,她从小就是懦弱的性格,什么时候经历这些,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嘴瞳孔放大,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叙厌恶她这种惊惶失措的模样,没了耐性和她谈心,不耐烦地说:“我把话摆在你面前是不想你和我作对,否则我连你的命都不留!”
颜叙说完转身离开,沈娇一个人倚着墙坐下,突然间泪流满面,不知是害怕还是心疼还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