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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柳笛声声

二憨并不憨,身材魁梧,忠厚善良,只是长辈祈求长命富贵,故取了个俗名。

二憨上山砍柴,下河捕鱼,都是一把好手,尤其能吹柳笛子,吹出的声音宛转动人,悠扬悦耳,引得村里几个小不点儿身前马后围着他转。

那一年的夏夜,月光投下斑驳的阴影,突然响起了幽幽的柳笛儿声,低沉悠扬,飘忽凄恻,如泣如诉。大家知道,那是二憨在吹奏。一位奶奶听后叹息几声,喃喃自语,二憨在想媳妇了。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村子里与二憨年龄相仿的后生都娶了媳妇生了娃,唯独他是光棍一条。二憨家里穷,父亲早已去世,家里有个老母亲,没有姑娘看上他。就这样,二憨的婚事就拖了下来。

后来,二憨终于娶了媳妇了。一天,一个外地人带着俊俏的姑娘来到村子,愿意把姑娘嫁到村里来。老人们自然想起了二憨,一番撮合,二憨也很满意,东借西凑了二千元钱,姑娘就留下来了。

有了女人的二憨精神大不相同了,进进出出眉开眼笑的,萎靡不振荡然无存,遇见小孩都要嘻笑一番。一个小孩说,二憨叔,好久没有听到你吹柳笛了,吹给我们听听啊!二憨二话没说,呵呵一笑,随即摘了一片柳叶放在嘴里吹起来,声音跌宕起伏,轻快悠扬,时而小桥流水,时而波涛汹涌。美妙的音乐惹得小孩一边拍手,一边大嚷。吹了一会儿,二憨大步流星地回家了。小孩也作鸟兽散,倏地不见踪影。村民们经常看见,二憨与女人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恩恩爱爱的。

有一天早晨起来,村里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咕咕着什么,说的是二憨的女人逃走了。原来这个女人是骗婚的。二憨花了二千的冤枉钱,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后,人们就常常见二憨跑到村后的林子里去哭,哭得好伤心,歇斯底里的。哭着哭着就吹起了柳笛,吹的柳笛凄凄惨惨,让人不寒而栗,吹得人们的心都碎了。

二憨过了而立之年,要找媳妇儿可就更难了。每当夜里,后山上都会传来二憨吹柳笛的声音,哀怨凄恻,毛骨悚然。人们长吁短叹,这个二憨命怎么这样苦啊?

大爷说,二憨,待在深山冷岙也不是事儿,你出去找点事干,赚点钱回家娶媳妇吧!

大妈说,二憨啊,邻村的后生仔出去打工了,回家时不是带来了媳妇吗?你也出去打工,或许也会带个女人回来。

二憨听了默不作声。可谁知道二憨的心事,他走了,家里的老母亲,孤孤单单的,谁来照顾?尽管二憨也有这个打算,看着饱经风霜的母亲,他也不想出去了。这以后二憨沉默了,话也少了,也不和人开玩笑了,每天低着头,自个儿干着活,晚上就在后边的山坡上吹柳笛儿,幽幽地吹着,一曲又一曲。

儿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看着二憨沉默寡言,老母亲的心像刀割一样,整天以泪洗面,唉声叹气,我这一辈子作了什么孽?老母亲知道儿子心头的痛,颤颤巍巍地来到二憨前,喘着气儿说,儿啊,你出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几年。你娶不上媳妇娘死不瞑目啊。说着,母子俩抱头痛苦。这一夜,二憨家的柳笛声响了很久。

到了年春,村里有人出去打工了。有人相约二憨出去,都被二憨谢绝了。二憨干着自己的活儿,脸上不再忧郁了。空闲的时候,二憨伴在母亲的身边,尽情地吹着柳笛,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声声的柳笛,在山村的上空袅娜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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