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2247700000032

第32章 阑珊伴风起,谁怜薄衣人

“我怎么就是写不好呢!”元泽把笔摔在矮桌上,溅出了一道墨点,元益抽空去看元泽写的字,下笔的力道轻重不一,纸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墨水浸烂,这样的字,即便元泽有耐心写下去也是不能作数的。元益接着写自己的字,淡淡地说:“谁让你强出头的,才会几个字就敢拿出来邀功。”

“元益——”元泽从桌子对面溜到元益身边,媚笑着说:“你连同我那份一起写了吧,我写得又慢又差,铁定要挨板子的!”

烛芯爆了一声。

元益瞟他一眼,心想人写出这样的字真是有辱斯文,“算了,我帮你一起写了。”

“够意思!”元泽往衣服上抹了抹沾在手上的墨,“我肚子饿了,你慢慢写,我出去寻摸些吃的,等我给你带回来啊!”

“这么晚了,你上哪找吃的啊?”

“山人自有妙计!等我啊!”

“算了,你自己找到了就吃吧,不用给我带了。”

元泽搓了搓双手,心满意足地走了。元益活动了下右手的五指,然后提起笔继续抄经文。

元益没告诉过任何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从没放弃过读书识字。他在夜深人静时默诵着白天随处看到的只言片语,也曾偷懒时蹲在御花园的泥土上拿树枝写字,连那佛像前供奉的佛经都几乎被他熟读于心。他欲借此来洗净残缺所带来的耻辱,但白日里又不敢告知他人,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一个残缺之人,怎配读书?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提起笔来,与旁人尽显他们之间的差别。

元益突然觉得身上凉意加重,原来是元泽出去的时候没把门关好。元益就此想到了一句:阑珊伴风起,谁怜薄衣人。没人怜何妨,他自己下床关门去。然而刚碰到门板的一瞬间,元益却住手了,他张望着薄云缭绕的夜空,耳听晚风把小院吹得四处作响,看样子是要下雨,元泽那个家伙要早些回来才是。门页合上的那一刻,元益才想起来今天是惊蛰。

他不禁又想到:春夜有雨,佳期如梦。

半个时辰过去了,元泽不知刚刚在哪里一顿饕鬄,夹着一身凉气进了屋,看得出外面的天气并没耽误他的心情。元益边写边问他:“找到了吗?”

“吃完了。”元泽钻进被窝里,好不惬意。

“你在哪吃的?”

“外面。”

元益不想问下去。元泽反过来问他:“抄了多少?”

“就剩你那份了,还差两遍。”

“哦。那你抄着吧,我先睡了,你也快点睡。”

元益后来才知道自己那天拜的是地藏王菩萨。昨晚似乎雨疏风骤,所以今早的地上才会没有什么水迹,元益经过忙碌擦洗的宫人身旁,径直走到菩萨像前,把昨晚抄好的经文摆在供台一角,随即退到拜垫上,拜了三拜。他没忘了自己的状元梦,仍盼望菩萨怜悯自己的虔诚,赐他个光辉来世。

元益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回头看见一个手拿拂尘的白净老人站在门口。

“禄公公。”他唤道。

“嗯。”李禄的声调曲折婉转,像个唱戏的。李禄来到菩萨像近前,微微低下头以示恭敬,接着走到供台前翻了翻那摞经文,“都抄好了?”

“回公公,抄好了。”

“另一个呢?叫元泽的那个。”

元益攥着袖子,“回公公,也抄好了。”

“哪儿呢?”

“都在里面。”

“可我瞧着——”李禄踱到元益面前,元益低下头,浑身被包裹在李禄的注视里,“这里都是一个人的字迹。”李禄说。

“回公公,可能是奴才们的字不入公公贵眼,让公公看不仔细。”说罢,元益低着头去取来两张经文,指给李禄看,“公公往这瞧,您看这两张的‘不’字,这张是左撇长、右捺短,这张是左撇短、右捺长,可能是我跟元泽打小一起长大,字也相像许多。”

李禄瞥了一眼两个“不”字,并不放心里,相比撇捺长短的计较,元益更入他的眼,这小子摆了个奴才样,心思却比常人重得很。李禄嘴角弯起来,纤细的手指敲了敲元益的脑瓜顶,“你啊你。”

李禄没说别的,一扬拂尘踏出寺外,元益舒出一口长气,幸亏昨晚写的时候留了个心眼……

宫人们就像蚂蚁,弓着背、低着头,忙碌于四方格子内游走,连头也无空抬起,几行宫墙挡住了墙两边的人,即使擦身而过,他们也像看不见彼此的幽魂。这些冷冰的面孔,元益是看不见的,或许了无生气的格子城里除了朝堂会泛出金光,宫闱中还剩元益这里能有一方暖阳。日子虽过得重复,整天只是抄经文、拜菩萨,但起码做着喜欢的事不会让自己失了人情味。元泽比元益过得更为欢欣,他干脆把所有经文都撂给元益,光明正大地自在去了。

元益常疑惑他每晚究竟是在哪里饱餐,有时也不得不承认,元泽比他更懂得宫里的生存之道。有些时候元泽回来会跟他讲讲宫里的逸闻琐事,都是些宫人常日无聊生出的舌头,元益对这些闭塞不闻,元泽便说来给他听。

“今儿个我不小心踢翻了寿子的水桶,这小子跟我龇牙咧嘴耍了好一通狠!瞧给他能耐的,不就是有个在内侍局的干爹吗!”

元益把毛笔放进砚里沾了沾墨,“干爹?”

“可不是!宫里的老太监怕死了没人送终,就爱认干儿子。他干爹厉害?他干爹厉害怎么还让他在这擦地!我告诉你,他早就眼红咱俩了,一直憋着一口气,今天可算找着个由头泄愤!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本事,拎出个‘人’字你问问他认识吗?他认识吗!”

元益静静地听着元泽发泄,后者骂完就睡死了过去。

又一个晚上,照常出去找食的元泽彻夜未归。

元益无暇顾及,便是想去找也不知能到哪里去找,为了自图心安,便把元泽的侧夜不归归咎于乐不思蜀。

第二日清早,元益一如往常去送佛经,他跪在拜垫上,头刚碰着地,就听见给菩萨换上贡水果的宫女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元益耳朵里。

“昨晚那人胆子多大,连供品都敢偷吃,值夜的听见声音还以为菩萨显灵了呢,直接抓了个现形,听说让人绑去活活打了一晚!”

“昨晚谁值夜啊?”

“好像是寿子。”

元益的头皮莫名地麻了起来,他赶紧追上宫女,差点把人家端的供品弄翻到地上,发觉到自己的唐突,元益羞愧地放开手,小心翼翼地问:“两位姐姐,你们知道那个偷供品的人被关在哪了吗?”

其中一个宫女指着远处说:“在后面的那个小屋子里。”

元益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然后不顾一切撒腿奔跑。

“来来来,过来喝口水歇会儿,都打一晚上了,先晾着他一会儿,等什么时候上面人发话,直接打死就得。”

“元泽!”

两人还没将水喝进嘴里,就被破门而入的元益给打断了,其中一人重新拾起鞭子,指着元益骂道:“哪来的不懂事的,赶紧滚出去!”

元益忽视威胁,只看见元泽正奄奄一息地趴在他们身后,身上有鞭痕、有淤伤,像是连眼睛里都要冒出血来,元泽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元益,你总算来了……”

“元泽!”元益跑到元泽身边,忽然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依靠感消失不见了,好像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净身的小黑屋,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

“嘿!哪儿来的聋子,说你呐,赶紧给我滚出去,要不连你一块儿打!”

“我不走!”

元泽已经神智不清,但他依稀听见有人说,我不走。

元益把元泽护在身后,“两位大哥,求你们饶他一命吧!我这有点孝敬钱,你们拿着出去喝会儿茶好不好?”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我放了他,谁放了我?赶紧滚!”

“我不走!”

“嘿!再不走我抽你了信不信?”

“不走!”

一条血道子在元益身上开了花,顺带连累着身后的元泽也挨了鞭尾。

“我不走!”

第二道鞭子……

“我不走!”

第三道鞭子……

“我走,我走……”

元泽恍惚间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刚沉下去的心立刻收紧,他从无边黑暗里挣扎了回来,摸索着去抓住元益的衣角。

“别打了,我走……”

元益的衣角像兔子一样逃脱,元泽只摸索到了一片虚无,他勉强睁开淤肿的眼睛,见到有人匆忙跑屋外,将门框撞出巨大的声响。元益真的走了……他为什么真的走了……

“元益!”元泽用劲剩余的力气嘶吼,吼完之后,他的生命似乎真的被耗尽了一般,他的头沉沉地砸在地上,嘴里发出蚊子嗡鸣般的声音。

“别……走……你跟寿子一样……都是混蛋……”

李禄正在寺院里闲散着步,一声“禄公公”刚传进耳朵,元益已经跪在了他脚前。只见元益身上交错着三道血痕,血珠还在不停地往外渗出。“元益啊,这是怎么着了?”李禄关切地问。

“禄公公,求您救救元泽吧!”

“哦,他啊——”李禄变了神情,将双手插在袖子里,“他怎么了?”

“他……”元益面露心虚,“他偷吃了供品,被人活活打了一夜……”

“这样啊,小事儿。”李禄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为难之情,元益眼见有望,欣喜地说:“真的是小事吗?禄公公是不是能救他!”

“打死就行,宫里打死个犯错的奴才,是跟踩死只蚂蚁一样小的事。”

元益一听李禄这么说,方才星星之火般的希望被一脚捻灭,“不行啊公公!我不想让元泽死!求您去救救他吧!您主管晋元寺,一定救得了他!”

李禄抱着拂尘,因阳光照射而眯着眼睛,皮肤白得像是死人的颜色,“元泽偷食供品,触怒神明,霉及国运,这股风要是吹进了皇上的耳朵里,你觉得求我还有用么?说不定皇上还会顺带着治我一个监寺不力之罪,再者,我是掌管晋元寺没错,可除了我还有别人在管,万一谁逮到了这个事儿,向上面告发我包庇下人……你可知道,我这个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元益低下头,无以辩驳。

李禄抬头望望天,换了个语气,“其实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就是个瞒得住还是瞒不住的事。谁让元泽跟我非亲非故呢,我没必要去犯险,你也跟我非亲非故,我没必要应你的求。寿子敢揭发元泽,不怕得罪人,不就是因为他有个撑腰的干爹么……”

元益还是闷着不出声,犹如溺水者放弃抓住无辜的浮草一起沉沦,李禄从他身边走过去,颇有深意地叹道:“非亲非故啊……”

元益低着头,地砖上接连落上几滴泪水。他就要失去元泽了么,如果是这样,他简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独自在宫里活下去,没人再陪他一起求告菩萨,没人在他忘了规矩时骂着提醒他,没人和他在几十年后一起去赎兰。

元泽,我还没教完你千字文呢……

元益和元泽自小同病相怜,相依为命,他们从没想过会抛下彼此。宫里的怒目冷眼无非就是源于非亲非故,宫里的谄媚勾结也无非就是同利相趋,非亲非故的人,谁还会不计后果拉你出深渊,又怎知你伸出手的那一刻不是落入别人的筹谋,反而一同被拉下去。即便归根到底,他与元泽大概也只是为了生存而搭伙,只是这样的人,除了元泽便再也找不到了。

非亲非故,好一个非亲非故,能令人为了独善其身就把彼此的纠缠撇清,可敢问百年以后,谁又能逃得出阎罗殿上的一番盘问,谁又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呢?

元益忽然想起了那尊菩萨,想起元泽陪自己一起跪在菩萨面前。

既然逃不掉死亡,活着的时候就该拼了命地活着,哪怕是苟活,哪怕是不择手段。总之,他不可能抛下元泽。

“干爹。”

“嗯?”李禄脚步一滞。

同类推荐
  • 大清第一嫡福晋

    大清第一嫡福晋

    在家里被当成奴才使唤的七小姐,姐妹中最卑微的她竟然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奉旨成婚成了福晋,就算‘主子’王爷对她再残暴冷酷,她还是可以默默地远远看着,守护着他,只求自己能永远陪他身旁。即使要她让出嫡福晋这个位置,她也愿意……只是,当他亲手血刃了她富察氏一族的时候,她也会忍气吞声吗?【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听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个平行的时空,人死了以后,灵魂便会飘到那里,附在另一个自己身上!佛曰:人之所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三生三世的执念,至死不渝的决心,终究会是,一次归于徒然的飞蛾扑火?三生石畔的枯等成灰,海枯石烂的生死誓言,缘何变成,生生世世的痛苦纠葛?【感谢阅文书评团提供书评支持】
  • 冷帝的刁蛮妃

    冷帝的刁蛮妃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孪生兄弟,一模一样,老天爷她糗毕了。第一次认错,她泼了皇帝一身脏水,第二次认错,她猛K了皇帝,第三次,把花心大萝卜当成了皇帝,哇啊啊啊,他们两个到底谁是谁啊?她真正喜欢的又是谁啊?
  • 大唐情缘:神女皇后倾天下

    大唐情缘:神女皇后倾天下

    玄武之变后,李渊给太子选妃。她是天上神女下凡,美丽孤傲,然而终陷泥淖。她是林府柔弱小姐,灵巧善良,最终红颜薄命。她是宫中樱花公主,飞扬跋扈,却被人计算。她是秘密美女杀手,一心为爱,却满手沾血。她身为外族公主,天真可爱,有满腔嫉妒。她原是卑贱义女,清高聪明,唯寒冷陪伴。她端庄纯真,身系家族荣辱,也是最幸福之人。她们为爱而痴,为爱而争,最后有因有果,各有宿命。唐朝最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倾世之恋。
  • 嫡女王妃:爱死方休

    嫡女王妃:爱死方休

    为了逃婚,她各出奇招;身为夫君,他见招拆招。宠爱至极,只为博她一笑;深爱至极,只为赢他真心!
热门推荐
  • 哥哥如果可以爱

    哥哥如果可以爱

    如果哥哥可以爱,哥哥可不可以最后爱我一次。
  • 总裁的绝恋情殇

    总裁的绝恋情殇

    这么美的身体,放在我面前怎么舍得不碰呢?她的唇好软,像水蜜桃的味道,让欧阳泽宇忍不住深入,用舌撬开她的牙齿,想要深入品尝她的味道。他是魔鬼,不仅霸道的囚禁她,还要囚禁她的心,雅涵,注定你要爱上我,我们是天生的一对。要么爱上我,要么我毁了你爱的人。你选吧!
  • 妖纹

    妖纹

    林凡是修真界一个小门派中彻彻底底的小人物。他有一亩灵田,饲养灵兽十几只,但每月只有可怜的一点晶石。可是有一天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从小佩戴的一块玉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此以后,凡是被他杀死的妖兽,魂魄竟然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吸入到珠子之中,而且林凡竟然有了奇怪的能力,就是能够施展出那些妖兽的法术,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有妖化的现象!玉中世界,种仙草,养灵兽,从此逍遥快活。
  • 腹黑王爷的倾世盲妃

    腹黑王爷的倾世盲妃

    她不但拥有倾国之倾城的容貌,更有任何人都没有的风华绝伦。即使隐藏住绝色容颜的她,还是招蜂引蝶。为了能全力治好盲,她冒死寻找草药,阴险狡诈,深宫蝎子,处处逼近,步步为营的她一一反觉。今后看她怎么玩转古代,小妾们一掌拍死,姐妹们一一铲除,太后活活气死她,她可不是这么好惹的。【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神奇法师

    神奇法师

    附体?穿越?还是魂穿?被时空传送指环传送到地球的强力法师招募了一拨又一拨的美女大军,有校花,有即将灭族的外星人,还有为了躲避仇敌的妖精。一手法杖一手法典的法师世界里,获得了源源不断美女帮手的神奇法师,一点点的蚕食着神与魔意图染指的异界大陆。QQ群:462756157
  • 凤临天下:绝色医后

    凤临天下:绝色医后

    夏祈墨,大龄剩女一只,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有着一段魔咒,她的每一段恋情只能维持七天,第七天她的男友便会以不同的理由和她分开,每一段感情皆是如此。月老庙,奇怪的庙祝婆婆,一块千年结缘牌,让她穿越到了古代,成为了宫家的四小姐,宫玥瑶。一块结缘牌,两个名字,一段奇妙的姻缘将她和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牵到了一起……
  • 恶魔少爷饶了我

    恶魔少爷饶了我

    二十二岁,当楚月逍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与心爱的学长约会后,却在当天就被小她六岁的弟弟冷辰萧压在身下,强捋去了她宝贵的第一次,从此以后,她是他的专属情人。她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二十五岁,而他,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当他二十岁,拥着同样年轻的未婚妻站在冷氏三十周年庆典上宣布结婚的消息时,台下的她,已经二十六岁,年龄,总归划开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 轻轻的蒲公英

    轻轻的蒲公英

    蔚蓝天空中蒲公英的种子是天使的羽翼,白色的绒毛注定要飘向另一个幸福世界,死亡的黑暗终究掩盖不了黎明的光芒。这是一部有欢笑,泪水的作品。在这里边也许有你们的影子,也许有你们的经历,正是这么多也许,我希望能和你们产生共鸣!
  • 何悲心凉

    何悲心凉

    你相信世上有堕天使吗?你相信她不存在这个世界吗?你相信堕天使有爱吗?——呵!堕落的天使罢了。——反正世界从没相信过我,我又何必呢?
  • 美女娱记:撞爱霸道总裁

    美女娱记:撞爱霸道总裁

    他与她见了三次。第一次,天蓝海蓝,风清云淡。她华丽丽的撞了他满怀。第二次,夏日炎炎,骄阳似火。她赤裸裸的闯入了他的人生。第三次,春光乍泄,他将她错认她人,将她压在了身下。接触而来的闪光灯疯狂的将她华丽丽的冠上了横刀夺爱的小三。她出手阻止媒体拍照,却误伤了一线女星。她被扣押在了警察局,然后他又将她捞出警察局,用受害者的诉讼书威胁她做他的假未婚妻。从此,他与她的爱恨纠葛张牙舞爪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