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筠怎么会不知道慕容锦是心怀鬼胎,只是,他不知道慕容锦怀的到底是什么鬼胎。
两个男子面对面而站着,彼此眼底都带着一丝警惕之意。
二人表面虽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早已经是在心中用兵刃交加了好几百回,仿佛是恨不得能用目光将对方千刀万剐才好。
“谢兄近来可好?”慕容锦面带微笑,与他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谢筠勾了勾唇,笑意冷凉:“正如五皇子所见,谢某好得很。”
慕容锦打量着眼前这一张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容,恨恨的咬住了自己的牙根:“如此便好。”
谢筠挑了挑眉,面色平静,笑靥之中深藏着一丝冷凝:“五皇子来找谢某,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吧?”
既然慕容锦不肯说明来意,那么就让他亲自从他嘴里逼问出来。他可没这工夫陪慕容锦在此处闲耗着,谢筠相信慕容锦也没这工夫。
“自然不是。”慕容锦亦是笑了起来,“今日来其实是想邀请谢兄三日之后到在下的府上来小聚的,在下从天竺新进了一批茶叶回来,想请谢兄来一同品尝。”
慕容锦此话一处,谢筠立马就知道他的来意了。
原来是为了那一箱东西而来,想来慕容锦已是怀疑到他的身上,特此来试探与他的。
谢筠面上不露声色,叹息着道:“看来是不巧了,谢某过几日要去跑商,怕是无福消受了。”
慕容锦笑意清浅:“倒也不打紧,一会儿我命下人给谢兄送来就是。”
慕容锦说着,忽而便伸出了手,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了谢筠受伤的那一侧肩膀上。
他的力道有一些重,甚至带了些功力。
这一掌下去,谢筠却是巍然不动,脸上也仍旧是淡淡的神色。
伤口牵引起了撕裂般的疼,可是谢筠却宛若是浑然不觉一般,只紧紧的握住了负在身后的那一只手。
“在下向来不爱吃茶,恐怕要拂了五皇子的一片美意了。”谢筠稍稍调整了呼吸,语气轻松的说道。
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痛苦的端倪,这倒是让慕容锦有些难以捉摸了,慕容锦深深的凝望着他,仿佛是想要把他给看透彻。
好半晌,见谢筠仍旧是呼吸平稳,神光安然,慕容锦总算是放弃了自己的怀疑。
其实,当日在城郊看到那个黑衣人的时候,慕容锦第一个怀疑到的人便是谢筠,因为无论是从身形亦或是神态,那个人都像极了谢筠,不过后来他亲眼看见那黑衣人坠落到了悬崖底下,便未曾多想,只是让自己的属下到山崖底下去找了一圈。
那山崖十分陡峭,又深又冷,他的手下足足花了两日的时间才上来,结果告诉他的答案是——那山崖底下并没有黑衣人的尸身,也没有那一箱货物。
反应回来的慕容锦立马就联想到了谢筠。
所以,这正是他来找谢筠的主要目的。
慕容锦薄唇紧抿,谢筠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然而他仿佛能感觉得到,这个少年身子里流淌着的血液,好像比他还要冷。
谢家的人,自然是会有些手段的。
不过看起来,当日那个劫车之人,并非是谢筠。
慕容锦当下就收回了手,唇边的笑意变得益发的深了:“如此说来,真的是可惜了。既然谢兄不爱吃茶,那只好另送他人了。在下还有事,择日与谢兄再聚。”
慕容锦说着,轻点了一下下巴,便径自转身要走。
谢筠未曾搭理他,错开了慕容锦的肩膀,就与不离往府中走去。
慕容锦走至一半,忽而却又转过了身,回头凝望着谢筠远去的身影,少年的背影英姿挺拔,自带着卓尔不凡的气度,足以令万千少女为他神魂颠倒。
慕容锦倏然间又想起了林平安进宫退亲一事。
那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定然跟谢筠脱不了干系……
慕容锦咬牙切齿,越想越是愤懑。
谢筠这个人……留不得!就算是谢家那又如何?他慕容锦想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拦!
慕容锦阴毒的冲着谢府的门口睨了一眼,随后便甩了甩衣袖,回到了马车之上。
金碧辉煌的马车很快就载着他往别院的方向而去。
这几日事情繁多,慕容锦已然是有些时日未曾去看望林君浩了,虽然林平安拒绝了他,不过,他的手中可还有林君浩这一枚棋子!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从林君浩下手!
慕容锦回到了郊外的别院里,正准备要去林君浩的院子里走一遭,才一进门,却被一名小厮给叫了住。
“五皇子……”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脸色也极为难看。
慕容锦心情不好,有些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斥责,一见是他今早派出去的人,这就换了个脸色:“事情办得如何了?”
既然林平安都已经做出了行动,他自然也不能傻傻的等着什么事情都不做,所以一早,他就派了数十个人,去街坊四处都散播林平安马上要嫁给他的消息,如此一来,林德沉定会迫于流言,将林平安嫁给他。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灰白,瑟瑟发抖的道:“回禀五皇子……街上今日突然传来了一阵流言,说……说您……”
“说我什么?”慕容锦眉头一皱,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快说!”
小厮低着头,浑身宛若抖成了一副筛子:“街坊都说您再过几日……就要娶林家的大小姐林梦双为正妃了。奴才等还未来得及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京都里就已经流传着这个流言了。”
慕容锦呼吸一滞,眉宇间的神色登时阴鸷了下来,他咬着牙,当下伸脚踢开了面前的小厮:“没用的东西!饭桶!”
事情怎会如此?
怎么会被人抢先了一步呢?难道……是他的别院里有家贼?否则,他所制定好的计划又怎么会突然之间流露出去?
慕容锦的心里涌现出了重重的疑云,所有的事情聚拢在一齐,快要压垮了他的理智。